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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田园] 【欲念之身之东北往事(晨哥情史)】(124-207)【作者:李赢强(矩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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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念之身之东北往事(晨哥情史)】(124-207)【作者:李赢强(矩震)】

作者:李赢强(矩震)
字数:206302


    予人玫瑰手留余香,希望您高抬贵手点一下旁边的举手之劳
  您的支持 是我发帖的动力,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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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说声抱歉,写了一半,停了这么久,工作太忙,来不及更,看到吧友们
稀稀拉拉的掌声,也确实提不起干劲。写文不容易,我写的东西剧情太多,可能
很多人不喜欢。如果满篇的肉戏,男主夸张的性能力,以及不切实际的后宫场面,
也许会得来更多的红心和评论,但是做一个中长篇,如果男主一上来是就平平无
奇的古天乐,估计我也写不到一百章。作者本着一个提高质量的本意,希望写点
有看头的东西,而不是一个简单的飞机文,文章起名很低调,就是希望会一会追
求剧情的吧友,也希望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交流。

  至于热心观众回复关于剧情的问题:男主会不会走NTR 路线,王海的肉戏为
何比男主多,男主为何如此圣人等等,我只想说感谢您的跟进,一切都在剧情中,
文中的肉戏都是为剧情服务的。从心而论,男主是凡胎肉身,本就没有太多艳遇,
而且作者不会把大量文墨放到无意义的云雨剧情上,配角的戏份,大概因为剧情
需要,在局部的章节中比较抢戏,希望喜欢的吧友继续跟进剧情,后面会有答案。

  再次感谢仔细看文的吧友,欢迎讨论剧情,并指正文中bug ,但是目前各位
提出的问题,请返回原文,我想我已经给出过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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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话说这王海带人出去了几个小时,天都黑了,不见回来,我是真快没耐心了。
自从上一次被严旭的人救了,我是一直忐忑不安,见徐仝刚并没有出手报复,这
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如今突发事件,让我手足无措。

  老赵递了一瓶啤酒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老赵又端了一叠花生米
过来,没说话。这半瓶啤酒下去,我这不安的心倒是放下来了。几个小时的内心
折磨,想的都是等王海把人抢回来,带着咏莉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到六爷都找
不到的地方,可是这小酒一喝……

  对手拿人,时机时间都很准,动作干净利落,是老手,听秀琴说来人都不看
秀琴一眼,打了几巴掌,拽了咏莉就走,说明来意很简单,咏莉是个人质,对方
知道我的实力(呵呵,其实是严旭的实力),那么就不会轻易对咏莉下狠手,当
然也不会放了咏莉,王海去了,屁用没有。

  果不其然,半夜十点多,王海一个人开车回来了。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我问王海。

  「那个……」

  「见到人了么?」没等王海回话,我又急切的问道。

  「哎……没见着,他妈的,那个……哎呀……」

  「咋的了,有屁快放。」

  看到我比下午镇定许多,王海慢慢讲来。

  下午王海带着十几个人,开了两辆面包就出去了,平安化肥厂,平安老企业,
厂子超大,不过有一大半没在运营,空旷的很,几个烟囱还冒着烟,生产着,离
着老远就能闻到小便一样的尿素味。

  化肥厂也没个门卫,宽敞的柏油路,就跟没人管似的,车是直接开了进去的。
但是化肥厂面积太大,王海在里面找了大半天也没见到个人,于是叫大家分头找,
几分钟后,大仓库方向,一个人喊大家过来,众人拥过去,只见一个女人被吊挂
在吊车上,死活不明,也看不出来是谁,旁边则是空无一人,王海赶忙叫大家找
机车,放人下来。

  放下来一看,竟然是个塑料模特,几个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却听到后
面大门被关上的声音。王海再回头看的时候,仓库里已经围了几十号人。

  这些人别说是几十号,就是三五个,也是精英部队,王海带那几个酒囊饭袋,
当场就尿了。为首一个人,走上前,看着一米八左右还矮自己一头的王海,拐了
脑袋一下,冷冷地说到:「让你老大来,几个小屄崽子来这玩过家门儿呢?」

  实力差距太明显了,王海屁都不敢放一声。跟着的几个小弟就差当场跪下来
了。

  「想把人领走,让李嬴强亲自来,听明白了么?」那人又拍拍王海肩膀说到。

  王海轻轻点了点头,压住发抖的手。

  接着对手就开始收拾王海带来的小弟,怎么收拾?扒光了。也不打也不骂,
这些废物也不敢反抗,任凭衣服被扒光,王海好歹是带队的,没被招呼,算是给
我留点面子。

  十几个人被羞辱了一下,就被放走了,临走叫王海给我带话:有诚意就打下
午发短信的号码,有事别叫小弟来谈。

  王海带着一群光屁股的喽啰开车回来,车没开回三田,直接开到个自家里,
送完了人,王海才独自回来复命。

  ……

  这些人的做派,可不像是徐大棒子的手下。他们细微之至,懂兵法,不过我
反倒松了一口气,明确了这些人目的是逼我出来谈判,一定不会下手搞咏莉。

  我思忖了一个晚上,才决定好如何应对。

  第二天早上,我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六爷,上次救我的人能不能借我用用?」

  六爷的答复很果断,没过两个小时,六辆捷达停到三田的门口,吓得三田的
一众人都抄着家伙出来迎接。

  上次在车里跟我说话的人没来,不过这阵势也觉对顶得住,都是一米八几的
大个,刀砍斧剁一般齐,黝黑的皮肤,看得出很精炼。跟阿彪那帮小孩,和王海
那群废物不是一个档次的。

  有了硬货,我才敢跟对手叫板,不过另我意外的是,没等我电话,短信又来
了。

  彩信,这黑白的诺基亚看不了,转发到那台像素之王V3手机上,眼前的照片,
让我怒火中烧,眼冒金星,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两张模糊的彩色照片:咏莉被殴打得遍体鳞伤,衣服被撕得零碎,看不出有
没有被强奸过;第二张更是令人发指,咏莉依旧躺在地上,满脸是血,周围站了
几个男人,在往她身上撒尿。

  如果说上次他们扒光王海小弟的衣服是打我的脸,这次就是射我的脸了。

  照片下方一行字:松北客运站。

  ……

  没写时间,没写如何见面,没写约谈条件,只有一个地址。妈的不管你是有
几千几万人的埋伏,你干老子媳妇,老子他妈就要日你妈屄。

  小车开道,一排捷达整整齐齐地行驶在通往平安县的高速路上,不知道的还
以为谁家结婚娶媳妇。

  我没带自己的人,连王海算上,都是废物,多一个也是添乱。

  客运站人多势杂,本就是社会势力集中的地方,要不是有精英部队,平日里
都不敢来造次。六辆整齐的小车停在路边,还是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坐在车上,看不到人,只能按兵不动。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在客运站对面的技工
学校里走出来一队人。

  技工学校,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建成的几栋培训教室楼,占地很大,建筑不
多,也不知道归到哪里运营,只是我上学的时候,这里早就承包给新东方教厨师,
额,不是,教英语了。

  此时见到徐仝刚从里面走出来,我才猛然想到,有消息说,徐仝刚好像买了
这块地要建轮胎厂,这里交通方便,客货运都挨着,是个不错的选择。

  见到对方似乎还没防备,我快按捺不住了,虽然好像对手没有埋伏的迹象,
怕有诡诈,可是救人心切,顾不得那么多。

  「动手,抓活的。」命令下给副驾驶上的大个,他则是很专业的用对讲机报
知其他车,瞬间,几台车上的人训练有素地冲到马路对面,冲着徐仝刚就要动手,
徐的手下也不含糊,马上挡到徐面前,同样的训练有素,奈何寡不敌众,七八个
小弟护着徐仝刚和一个经理且战且退往学校大院里进。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对方没准备大家伙,但还是有人掏出来小刀抵挡,而我的精英部队则是带了
专业武器,甩棍,砍刀和铁链。

  街头火并,客运站的小混混见得多了也并不稀奇,只是吓跑了一众乘客。一
边观察着战况,一边又要提防有人报警,在条子来之前,要速战速决。

  眼看我的人就要围住徐仝刚,不料他手下有个不要命的,冲到徐面前为徐挡
了几刀,然后又疯子一样用小刀在我的人面前一通乱划。

  眼看久攻不下,我的精英部队开始要硬来了。光天化日,对方又是平安第一
大哥,我就算是冲昏了头也不敢闹出人命,在出发前还一再强调,救人第一。谁
知世事难料,精英部队为首的一个大个子,手持一把大砍刀,见对手眼看要逃到
院里,便一刀下去,整砍中挡在徐仝刚前面的小弟肩膀上,那小弟手上持的小刀
应声落地。

  此时我躲在车里,看得马路对面的情势,虽然有距离,还是很清晰。见到有
人重伤,我还是心里一紧,一旦势态不受控制,搞不了会出人命,不过我也是挂
妻心切,见到久战不下,也是着急,如果有突破口,也很兴奋。

  只见对方一众小弟见我方下了砍刀,多少有点害怕,心里不免打退堂鼓,就
在这电光火石的犹豫时间,我的精英部队一拥而上,冲开了围在徐仝刚身边的人
肉屏障。我在外面看得心切,所有人拥在一处,看不清里面如何,但是看架势,
我的人把徐仝刚的小弟们推开,有的摁在地上,有的被砍了几刀,为首的几个精
英则是围住了徐仝刚,似乎是要把他扑倒捆起来,乱哄哄的看不清楚。

  大概过了几秒钟,忽然有人大喊起来,没看清是谁喊的,也没听清喊的什么,
紧接着几个被摁在地上的小喽啰挣脱束缚,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往学校院里跑,
我的人有一大半提刀追了上去,而另一方面,场面越发不可控制,乱哄哄的,只
听客运站这边围观的人在大喊:「杀人啦!!!」

  再看学校门口时,精英部队已经忘乎所以地在疯狂的砍着人,血浆四溅,鸡
毛鸭血,撕碎的衣服,挥动的刀棒,扬起的尘土,模糊了视线。

  不好,失控了!!!

  此时我才稍有反应,玩大了,我以前再鲁莽也没指使过杀人,这次不管是死
了哪个,我都脱不了干系,更别说里面还有个叱咤风云的大佬。

  「我肏,不是说别他妈闹出人命么,你们搞鸡巴毛啊?」我冲着司机大喊。
不过,他却头也不回,没说话。

  我正要冲下车去阻止一切,乎听马路对面警笛声响,一队警车疾驰而来。

  「快,掉头,走,快!!!」再次冲司机大吼,娴熟的驾驶技术完成了一个
漂移式的掉头,不顾其他人的安危,相距警车几百米疾驰……

  回头看去,打作一团的众人四散而逃,五六辆警车只停了两台到学校门口,
另外的则是来追我。

  「快快,甩了他们,快快!!!」我已经不清楚自己此时的反应是什么样的,
但是在是非面前,任何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先摆脱纠葛。

  一边看着追来的警车,一边催着司机快开,脑子里闪过几个想法:如果没有
闹出人命,聚众斗殴最多判个拘留罚款,但是眼看着有人命官司啊,组织杀人就
是重罪啊,可是警察有什么证据是我组织的?哎呀,怎么可能不知道,报警的肯
定说了是我们一队一样的小车,我还主动逃跑,此地无银,我特么也是傻逼,这
时候装什么犊子,就应该弄两辆小面包,偷偷摸摸的来把徐仝刚干了就跑,整鸡
巴这么大阵势,还不是自招警察?哎,我可以说是聚众斗殴,小弟失手杀人,六
爷应该会找人顶包吧…

  胡思乱想,心里突突突的,眼睛模糊,快要晕过去,不过见到追赶的警车距
离越来越远,害怕的情绪也控制了一些。再回头看前面是,这小子的驾驶技术还
真是没的说,穿大街走小巷,没怎么剐蹭到车子,还是挺稳的,刚放松一口气。

  突然,马路上冲出来一个三驴子,横穿马路,也他妈不知道哪来的,我的车
躲闪不及,司机一打方向盘,撞了三驴子的屁股,骑车的瞬间被甩出去,生死未
卜。而我的司机来不及踩刹车,一个左打轮,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子。

  我在后排没系安全带,直接被甩到前排,后背撞在挡风玻璃上,头一晃,差
点晕过去了。

  背上的疼痛让我无法昏睡过去,头没撞到,只是整个背都疼,强忍着睁开眼
睛,只见到一个头在我的面前,再看时,是开车那小子,头趴在方向盘上,安全
气囊没开,不知生死,而我则是横在方向盘前面,背对着挡风玻璃上。

  我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却摔在副驾驶座位下,挣扎着再爬起来,坐到副驾
驶位,推了一把开车的,也不知是我没了力气还是他昏死过去,完全没推动,眼
前的挡风玻璃上撞碎了但是没散落,还挂在窗框上,上面的血迹自然是我背上的。

  在副驾位上坐了差不多几秒钟,缓了一下,摸了摸脸,没有血,这时才发现
我刚刚从方向盘前面爬下来的这几秒钟是失聪的状态,逐渐恢复了听力,才听到
似乎有警笛声在临近。顾不得身体不听使唤,开了车门,踉跄地往外跑,下车摔
了一跤,再站起来几乎又摔一跤,看了看撞在电线杆上抛锚的小车,又看了看倒
在路边的三驴子和躺在地上的老头,我决定往旁边那个厂房后面逃……

              第一百二十六章

  顺着长满野草的墙根踉跄地走啊走啊,这他妈是什么地方啊?附近的臭水,
腐烂的猫狗尸体,完全闻不到,因为鼻子里只有我自己的血腥味。

  客运站本就已经在城市边缘,又开了一段车,更加远离城区,看周边的环境,
是城慌交接的地方了,四周的白桦林,没什么被开垦的迹象,旧厂房围墙很高,
也看不出有什么人迹。

  三驴子是从哪飞出来的,旁边还有没有其他的目击者,完全无暇顾及了。

  忍着剧痛在树林里走啊走啊,越发远离警笛声,越发清醒。其实我也不知道
警笛声是不是我的幻听,更或许,警车根本没追来,总之,逃离这里。

  背上的疼痛越来越厉,回头看时,野草上沾了我不少滴血,这时才想到警察
可能跟着我的脚印走来,于是更加快脚步,往石头更多的地方走,直到走到溪水
边,看着日头已经见下,我也实在走不动了,洗了洗手,靠在大石头上,不一会
儿就睡着了。

  梦里是没完没了的逃亡,追赶,追我的是谁,我往哪里逃,王海,阿彪,六
爷,咏莉…救我……

  一激灵,醒来时,是漆黑一片,隐隐听到溪水声,我还是靠在大石头上,一
只脚踩在水里,估计是冷到了,水泡的脚冰凉凉的,裤子一热,然后就是小风吹
过的冷。

  晚上溪水的冰冷让我有了生理反应,腹中的饥饿更是折磨人难受。身上没有
手机,只能摸着黑走。

  几点了?不知道,大概一两点吧,云过之处露出一丝月色,借着朦胧月光,
往有建筑的地方走。

  我哪知道城市在哪,只是不敢沿原路返回,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
多远,朦胧中看到有墙壁的样子,紧走几步,却不小心被绊倒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摸到了城市边缘,看见了建筑和道路,天还是黑的,
没有人烟。实在坚持不住了就靠在一个墙角休息一下,这一下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基本亮了,但估计还是清晨,我摸摸后背的血也差不多都干了,
把衬衫脱下来时,后背的伤口连着衣服,扯得很疼,衣服翻过来一看,一大片红
色,再用手摸后背,伤口都结痂了。

  满脸落魄,一身血迹,脚下是湿泥,这样子恐怕躲不过全程搜捕的警察。不
过现在我想的就是赶快回到三田,联系六爷,然后…然后……再说吧。

  拖着脚步往街上走,回想昨天的细节,警察未必看到我逃亡,而且就那帮好
吃懒做的条子,这么大早未必会出来搜城。终于摸到一个卖油条的早餐摊,要了
两根油条,老板看看我这狼狈的样子,还是给我抻了两根。油条刚炸出来,很烫
嘴,第二口还没咽下去,忽然眼前一黑,身体也动不得了……

  随着眼前一片漆黑,嘴也被堵住了,双手被捆在一起。来不及反应,来不及
反抗,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只觉得有人把我鞋扒了,脚也捆在一起。

  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是被麻袋套了头,麻绳捆了手脚,再想动时,觉得脖
子一麻,没了知觉……

  ……

  「这是哪?你是谁?」再醒来时,亦是不知道在哪,只是觉得头疼得厉害。

  眼睛被蒙了很久,睁眼时有点晕光,等缓过神来,只见到严浩站在我面前,
抽着烟,旁无他人。

  「醒啦?」严浩把烟头一丢,用脚踩灭。

  再看我自己时,正坐在地上,没穿鞋,脚上全是泡,四周是荒无人烟的黑土,
只有脚下是不知哪个村的土路。

  「浩哥,这是在哪?」说话时,我才感觉到喉咙干痛的要命。

  严浩甩了个大包过来,说到:「赶紧跑吧,有多远滚多远。」

  「跑?这…」话说不出来,不过已经反应过来了。

  「浩哥,咏莉,咏莉呢?」我继续问到。

  「都鸡巴什么时候,还他妈的想大娘们儿。赶紧滚,别让我说第二遍啊,以
后也别再来找六叔,没人管你奥!!!」说完还踹了我一脚。

  话说的如此绝情,低头一想,大概是我太鲁莽弄了徐仝刚,六爷也兜不住,
只好让严浩救我出来,然后让我跑路。这么说六爷算是仁至义尽了,只是咏莉还
在徐的手上,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浩哥,这是哪啊,我往哪跑啊?」

  「这是榆树村,前面就到大庆了,我只能送你到这,你小子他妈的好自为之
吧。」说完便往大路方向走去,我想追,奈何光脚上都是泡,站都站不起来。只
见严浩走了百米,上了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扬长而去。

  这他妈是哪呀?我他妈……

  翻开大包,里面有双回力鞋,没袜子,光脚穿上,好歹要走路。包里除了几
件衣服,还有五百块钱。

  严浩指了明路,只能往大庆方向走了,不知道时间,是白天,天气不热,阴
天看不到太阳。脖子上还有被捏过的痕迹,很疼。脚也疼,走得很慢,走了很久
大概一两个小时,一路上都是庄稼地和树,实际并没有走多远,不过走上国道了,
应该容易看到车。

  拦了半天,大概是人家看我这形象,怕是盲流没敢停车的,好久才有个拖拉
机停下,看来还是农民伯伯心肠好。

  开拖拉机的大爷没多问,我只说要去大庆方向,不过大爷说只到大同区,我
也不知道是哪里,反正到了市区就好办。

  农用拖拉机不允许上高速,不过这个年代没人管。我坐在拖拉机翻斗箱里,
小风吹过,昏昏欲睡,如今自己的命都难保,哪有心思想别人。

  大同区到了,大爷在大市场停了车,没收我钱,大概是看我可怜吧。

  谢过大爷,第一件事就是找电话。

  找人问了时间,是上午10点半。

  那个年代街边最多的就是电话超市,而且环境都挺不错,安静有小隔间。凭
着记忆,播了王海、咏莉、小慧、老赵的电话,如我意料,都无人接听,心里一
凉,六爷和严浩的电话我不记得也不敢打。坐在电话钱想了半天,这时才突然想
到,我应该打回家里。

  「喂,谁呀?」老爸的声音,熟悉又陌生,我大概已经半年没跟家里通话了,
过了年以后就没联系过。

  「爸,我小晨,你跟我妈都葛家呢?」

  「你妈上园子揪辣椒去了,我葛小卖店看着呢。」

  「哦,我没啥事,这不想你了…么…」不知为何,此时如此脆弱,眼泪直接
涌出眼眶。

  我捂住嘴,听到老爸报了家里的平安,都挺好,抑制住情绪,问老爸要了姐
夫的手机号,挂断了电话。

  「喂,姐夫,我小晨啊。」

  「干哈呀,快点说我开车呢?」姐夫一嘴不耐烦的口气。

  「我就想问问海哥回家了么?」

  「魅有,你问他干哈呀?他鸡巴不是上个月葛平安让人给鸡巴揍了么,回长
春了?」

  「哦,后来他找我借钱来的,我找不着他了。」

  「你…你,别鸡巴借给他,有钱自己葛存着,知道不,别鸡巴听他瞎白话。」

  「哎,知道了!」

  挂了姐夫电话,得知王海没回家,电话打不通,十有八九也是出事了,三田
搞不好都让人给端了,不过好在没连累老家人。

  「八毛!」电话超市老板娘说到。

  翻出一张一百的,老板娘有点烦,这么大票子来破钱,哪个老板都不情愿。

  电话超市跟小卖部连着,这老板娘一边看店一边看电话,我见她不情愿找钱,
就顺手薅了小卖部柜台外挂着的一双袜子,脚破了,直接穿鞋太疼了,然后又拿
了一瓶牛栏山,一共花了28块8 ,老板娘才乐呵地递上零钱。

  出了门,在旁边的抻面馆叫了一碗面,等面的工夫,脱了鞋,把酒淋到脚上,
水泡遇酒,杀得人钻心的疼,但是几秒以后是特别舒服,又倒了一点在手上,然
后搓了一下双脚,然后晾干了换上袜子。他妈的,一双破袜子收我十五,质量不
如上大学时候门口买的五块钱四双的好。

  跟面馆老板借了厕所,洗了洗脸,换了一件干净的T 恤。

  吃完了面,想着到底去哪的问题,数了数包里的钱,四百多,买票回长春?
可是严浩做到这份上,一定是六爷不想让我连累他,让我跑路,怎么可能还会见
我,丽姐那里倒能落个脚,可是接下来怎么办?

  男人吃饱了就会想女人,刚才想的还是自己怎么活下去,现在对咏莉的想念
又上心头。

  不行,还得去救她……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计划好了一切,起身去客运站,走了没几百米就到了,花了40块买了去大庆
的票,然后准备坐火车回长春,然后先去丽姐那里落个脚。咏莉是她姐妹,跟她
借俩人,然后趁着徐仝刚的手下人群龙无首的时候,救出咏莉。

  计划想的很好,等车的闲隙,有点累,客运站满是人,三教九流,远离人群,
我只得靠墙根坐一会儿。

  再冷静一想,平安好歹是徐仝刚的地盘,还不得全城通缉我,咏莉在他们手
上,如果徐仝刚那天真被砍死了,还不把咏莉活剐了,王海、小慧、老赵、阿彪、
秀芹、平哥、柱子……没一个活得了,这他妈都是我的错啊……

  想到难过时,不免心头一冷,一股酸泪涌上眼眶。

  「哎,整一根……」

  抬头看时,一个陌生的大哥递过来一根烟,他脸上的沧桑又何尝与我现在的
狼狈有差。

  「不会,谢谢!!!」我摆了摆手。

  「哎,咋的了,没啥过不去的。」

  说着,大哥蹲到我旁边,把原本递给我的烟装回烟盒,继续抽着嘴上那根。

  「打工的呀?」大哥抽着烟,眼看着前方问我。

  「嗯……啊……」

  「干啥活的?」

  「油田……」

  「卧槽,行啊,咋的不干了?」

  「老板耍流氓不给钱!」

  「油田咋还能不给钱呢?」

  「私人的,老板……」

  「净扯淡,油田哪有私人的。」

  「……有……私人承包的……」

  尽管露出不信的表情,大哥还是从包里掏出来两罐啤酒,递给我一罐。

  胡乱编了点故事,还是给大哥说的一愣一愣的。

  「妈的,这些老板,都他妈的是坑人的,哎,我这认识个老板,靠谱,当天
算钱,不累,干不干?」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大哥是在车站拉活的,肯定是工资不高骗人的,他自己
赚中介费。

  正想找个理由拒绝,没想到酒劲上来了,感觉头一晕,没了知觉……

  连续几天,晕了好几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疲劳,身体没恢复,几口啤酒
就倒了。不过,身体已经习惯了,反而做起梦来。这梦做了好久,好长,好多。
梦见了跟咏莉去看苗苗,梦见跟王海回长春,梦见和阿彪一起打那芳……

  「哎呦!」头撞到了硬的东西,疼醒了。

  这次醒来,没有头疼的感觉,反而有种睡饱的感觉。但是再看到身边的环境
时,不禁打了个冷颤。

  黑漆漆的房间只靠门缝透进来的光勉强能分辨距离,头靠的瓦楞状铁皮墙伴
随着地板颠簸地当当响,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几个,不,十几个男人安静地坐着,
黑暗下看不清脸。

  想坐起来,才看到手腕上的铁链,再听到汽车滴滴的声音,终于明白我是被
人贩子卖了……

  那罐啤酒,没错,我太疏忽了,此时我反倒不紧张了。包、衣服和仅有的那
几百块钱,不用想了,没把我身上的衣服扒光就算不错了。

  瓦楞铁墙自然是大货箱,车上能装这么多人一定是大货车,看到有些人还没
醒,估计还有一段路要走……

  一路沉默,没人反抗,没人说话,偶有哭啼声也被这汽车的颠簸声覆盖。后
面醒来的人起初也会惊讶和吼叫,不久也都被这漆黑的环境吓得不敢出声。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车才停下,货箱门一开,刺眼的阳光照进来闪的人睁不
开眼。

  「下来下来下来……」开门的两个人一边扯着铁链,一边喊着。

  十五个人,每个人的手被同一条铁链串成一串。

  车下明显站着几个光膀子的彪形大汉,手里都提了棍子,没人敢反抗,一个
个像重刑犯一样拖着铁链排成一排。

  「王哥,十五个,点点?」开门的人对着一个抽烟的大汉说着。

  这大汉一米六几的小个子,光着膀子,一身黑肉,面目狰狞,穿了一条破洞
的工装裤,裤子脏的像王海修车时候穿的一样,光脚穿了双破拖鞋。

  大汉没点人数,用下巴指了一下右边的土平房,后面的小弟就把我们带了下
去。然后是听到开门人和大汉讨价还价。

  被卖了多少钱没听清,十五个人就被关到了小黑屋里。

  土平房是一个四合院式房子,院子很大,我们被带到最靠外的一间。屋里都
是陈旧的上下铺板床,大概也就三十多平,竟然摆了十多个床铺,破烂的床铺和
凸凹不平的黄泥地黢黑的,满地煤灰沫子的痕迹,不过屋里比较整洁,看得出是
经常打扫。屋里已经有七八个人,躲在房间一角,没锁着,见到光膀子的大汉们
有点怕,不过没站起来。

  「给他们分分铺。」一个带我们进来的大汉说到,然后给大家解开铁链。

  屋里最老的一个点头哈腰的过来领我们过去,一个个都靠窗户的墙边排好。
这双层的板床是两两并在一起的,本来一米宽的床铺并在一起竟然要睡三个人,
上下两层就要睡六个人,房间里除了床铺基本上就剩不下多少走道的空间了。

  14张床铺,就是要睡42个人,简直是养鸡。

  算上我们进来的一共二十三个人,占了一半的床铺,剩下都空着。

  我被分在最靠窗的一个下铺边,还算幸运。分完了铺,这老头就从他床底下
掏出一堆旧饭盒出来分给大家,生锈的饭盒一层煤灰,一人又分了一双旧筷子,
这就是你在这屋的全部家当了。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几乎是黑色白围裙的老头端了一大铁盆菜进来,就放在
没人睡的床板上,后面一个年轻的,也系了个围裙,提了一袋馒头,放下就出去
了。

  大汉也出去了,然后锁了门。

  分床铺的老头,看我们不敢动,还是说了句:「吃吧,现在人少,管够。」

  新来的十几个都还不敢动,只有老的那几个吃。我看看手上的脏饭盒和旧筷
子,扔在地上,去拿了个馒头躲到窗边吃。

  我有洁癖,没筷子,不想夹菜,一起来的人也都拿了馒头吃起来。

  馒头是人手一个,菜倒是比较多,茄子炖豆角,黑乎乎的,也就那么回事,
好吃不了。

  铁窗上了栏杆,跟监狱的铁笼差不多。窗外是荒地,再远都是山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接近九月,天气最热的时候,闷热的小屋里散发着男性汗臭的味道,看着一
群人狼吞虎咽地差不多快吃完了,我走了过去。

  「哎,大哥,这是哪?」我轻轻踢了一脚给大家分铺的老头,他正细嚼慢咽
地吃着菜,背对着我。

  一回头,看见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孩喊他六十多老头大哥,多少有点不高兴,
不过看我冷漠的表情,很严肃的样子,估计我不是善茬,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说
到:「鸡西!!!」

  卧槽,够远的,开车估计得七八个小时。回忆了一下车上的时间,差不多。

  「煤窑吧?」我用冷漠的语气继续问着。

  「嗯呢呀。」老头不惊讶,但是新来的这是几个人倒是很惊讶,我猜他们跟
我一样都是喝了迷药被卖来的,不知道要经历什么。

  「上个月死了几个?」这句话一出,把老头吓得站了起来,旁边几个吃饭的
更是吓得停了筷子,看着我。

  「六…六…六个……」老头站起来支支吾吾的说到。

  「啊,不是,算上……上上个月的一共六个。」老头继续补充到。

  「你们来多长时间了?」

  「三个多月。」

  「嗯,谢了。」说完,扯了这边床上一个稍微干净一点的枕头去那边没分铺
的床上躺着去了。

  我这两句话,弄得人心惶惶的,新来的都去老头那里打探消息,更有人扒扒
窗户,撞撞门想出去,结果看到门外几个大汉拿着棍棒,都吓得回来,小声议论,
微微哭泣。

  老头对新来的介绍到,这里是鸡西市三道沟屯第七生产队,简称七队,地处
半山腰,七队就四十多户人,但是距离屯子不远。

  小煤窑的老板好像姓董,他来了三个多月都没见过,这里管事的叫胡老大,
也不常在,刚才那个个子不高的「王哥」每天都在,算是胡老大不在时候管事的。
矿井就在院子西头不远,一般每天能出五百吨,工人分三个队,一队一个屋,另
外两个队都是本地工人,按月拿工资,不下井的时候自由,这屋的人都是抓来的,
有的像我们一样喝了迷药当奴隶抓来的,也有欠人债被卖来当苦力抵债的,还有
傻子,就是大马路上乞讨的傻子,人贩子把他们抓来干活,给饭吃不给钱,多半
死在井下,刚才老头说到两个月死了六个人,其中有五个是傻子。

  这屋最多时候住满了,四十多人,还有另外一个屋,也是住抓来的人,不过
现在没人住。抓来的人不是像犯人一样让你干活到累死,而是给你低于正常工筹
一半的价格干一年,工钱是到干满一年的时候一起给,平日是没钱发的,一年后
愿意留下就去隔壁那屋,不愿意留下就给钱走人,但是这一年里,被当犯人一样
看着。上个月刚走了一大批,二十多人,都是干满了一年,放出去的,至于他们
有没有拿到那一年的工钱就不知道了。这屋里待的时间最长的是老焦和老许,俩
人都四十出头,在这干了一年多了,不是不愿意走,而是他俩都是赌钱输了一屁
股债,最后没钱还被送到这的,干了两年了,欠的钱还没还清。

  这老头姓朴,鲜族人,六十三岁了,是这屋里年纪最大的。身体还挺好,本
来跟儿子一块出去打工,后来跟儿子走散了被抓来的,因为比较听话年纪又大,
王哥让他看着这屋。

  隔壁两个屋里住的人稍微少一点,大概30个人左右,他们每个月能拿到最低
1400的工资,说实话真的不高,不过这鸡西也是个穷山嘎嘎,来干活的大都是没
地方打工,种地又不挣钱的,宁愿来这里当苦力,这里管吃管住,干好了一年能
存个两万多块钱,也还干的过,就是太辛苦。而我们这个「猪圈」,工钱只有隔
壁的一半,也就是700 块,欠人钱最多的老焦,借了高利贷三万多,欠了三个月
利滚利滚到八万多,你说得在这干到啥时候,哎,遥遥无期。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神,默默地听老朴给大家介绍。老朴说到这里,外
面一通嘈杂声,是隔壁二队的人下工回来了,众人便纷纷围到门口,扒着门缝看。

  只见二队一共三十来个人,全都黑乎乎的,只有眼睛和说话时候露牙是白的,
有的在摘矿灯帽,有的在脱衣服,有的则是直接进了小屋。有七八个直接脱光了,
站在院子里,拿起水管子相互冲洗,冲完了又给其他人冲。也不知道这七队的煤
窑,有没有浴室,这大夏天的还好,都在院子里冲,冬天怎么办?

  我没过去看,还是躺在床上,几个人看了一会儿,就被看门的吼了回来。

  老朴又继续介绍到,这七队下井是干三天歇一天,乍一听还挺人性的,不过
就这下井的工作强度,怕是不给休息,一个礼拜就得死在下面。

  这屋里没有洗漱用品,没有厕所,没有水龙头,只有睡觉的床铺,晚上想撒
尿就地解决,拉屎憋着,早上统一去大茅房,而大茅房只有6 个蹲坑,就给十分
钟的时间,每个人只能轮到一分钟不到,不过呢,这工作强度大,吃的又少,很
多人经常几天拉不出屎来。

  一般白天工作12个小时,包括午饭时间。午饭在井下吃,晚上吃完了饭,只
能锁在小屋里,闷热得很,累得一天,大家都是早点睡觉了。

  说话的工夫,一队的人也回来了,跟二队一样,站院子里冲洗,然后有洗衣
服的,有聊天的,休息了一会儿,也是统一回到宿舍内。他们工作日也不允许出
去,所以平时也都没啥休闲活动。

  又过了一会儿,一队二队的晚饭来了,跟我们吃的差不多,不过分量多点,
而且多个菜,红烧肉炖土豆。听老朴说,一二队比我们多一个肉菜,不过说是肉
菜,也就是加了几勺子猪油,没多大油水,比我们好在吃得饱。今天三队休息,
只有两顿饭,由于前两天刚走了一批人,三队人太少,所以这几天都是跟着一二
队下井干活,人少还能多吃一点,等人满了,还是刚才那一盆菜,一个人一个馒
头,这哪吃得饱。

  这么一天就快过去了,晚上不到9 点就熄灯,估计是为了省电,灯泡开关在
门外,关灯前,王哥带着几个人,进来看了一眼,倒是没打人,来给新人讲了一
下制度,基本跟老朴说的差不多,然后又警告了一下新人,谁要是敢跑,这七队
的人命官司可不少。

  晚上睡觉,新来的和老的都挤在安排好的床铺上,大热天的,三个人挤在两
张床上,还是上下铺挤满,身上飘来的热气都能蒸馒头了。只有我不管那一套,
独子睡在没有人的床铺上。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二天一早,也就五点多,大家就被叫起来,强制去上厕所,然后回来吃饭。

  洗漱连个肥皂都没有,只能对着水管子洗把脸,然后跟昨晚差不多的伙食又
端了上来。吃完了就让大家下井。

  新来的第一次下井,超级恐怖,升降机看起来并不牢固,还会晃,一次20个
人挤在一起,从上而下的时候,就跟下地狱差不多,能听到井下传来似黑白无常
勾魂的声音。越往下越黑,才没过一半,就啥也看不见了,老朴带着大家开了瓦
斯灯,在约莫一百米深的地方下了升降机。前面是一条只有一米二左右高的矿洞,
人只能哈腰前行,输送空气的管道看起来并不粗,不过好在这里还算不上很闷,
能喘上来气,老朴提醒大家,瓦斯灯千万别弄碎了,瓦斯一爆炸,大家全玩完。

  我看不清其他人的脸,但是能听到几个人哭又不敢大声的样子。

  此时又闻到了臭味,有个年轻的小孩,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的,吓得拉了裤
子,被拖了出去。

  别看矿洞不高,但是比较宽,都是挖完了煤留下的,看着这些没有支撑保护
的矿洞,谁都说不准啥时候就塌了。矿洞大概有三米宽,两边有很深的车辙,那
时小矿车压的,旁边是输气管,能听到嗡嗡声。一个小矿车大概能装一吨煤,全
靠工人们用铲子和簸箕挖到矿车上,然后再推到升降机上拉上去。就这样,每天
三个队一共要挖差不多500 矿车。

  跟我们一起下矿的是队长,他不是我们小屋的人,这人有专业技术,下矿一
方面是保证安全,另一方面是监视我们。队长不用干活,但是要在下面陪着我们,
这个队长叫张强,三十几岁,听说是内蒙通辽人。队长比我们赚的多得多,毕竟
是管理层的。除了队长以外,地上还有个机械班,都算是技术工,开升降机的,
开吊车的,还有管瓦斯灯、输气管等等的人,一共有个十来人。

  刚开始的工作还不算能接受,不过想到未来的日子,每天都要这么辛苦,真
是死的心都有,而且井下就像是地狱一样,完全没有安全感。

  我本是个大学生,啥时候干过这等苦力,不过这一年多在三田晒得挺黑,看
不出是个知识分子。被拖走的小孩叫小栾,出去换了条裤子,又弄下来了,下来
时候还是哭哭啼啼的喊爹喊娘的,张强揍了他半天才消停来干活。这小子个子挺
高,就是瘦,后来才知道他比我还大两岁,中专学过修车,又干了几年运输,会
开叉车,也是被抓来的。

  午休的时候,升降机上送下来了包子和水,包子是萝卜和萝卜馅的,水可能
就是自来水。一群累傻的人,就靠着矿洞吃,吃饭时间规定为半个小时,吃得快,
还能睡二十分钟。

  没一会儿,就听到老焦他们几个老油条打呼噜的声音,新来的哪敢在这里睡
觉,一会儿不知道怎么死的都。

  我吃完了正在闭目养神,有个小子凑过来搭话。

  「哎,哥,我瞅你不一般人儿。」

  我睁眼看去时,这人是昨天分到跟我挨着铺的。这人很黑,短头发显得脸很
大,中等个头,一米七五左右,看上去挺结实的。

  「你想干啥呀?」

  「说说呗,你咋来的?」

  跟你说个鸡巴毛啊,我闭上眼不理他。

  「哎,我叫刘志海,你叫我刘海儿就行。哥嫩咋称呼?」

  听他这口音不是本地人,我睁眼看了他一眼问到:「不是本地人啊?」

  「嗯呢,关里来的。」

  「多大了?」

  看着年纪不小的刘海儿,我倒是像个老大哥一眼询问起他来。

  「三六了,本命年。」

  「我叫李强。」看对方坦诚,我也自报家门,说完又闭上眼睛养神。

  「哥你咋进来的,我瞅你这人不一般,咋能上这当进来呢?」

  听到恭维的话,人都高兴,我又一睁眼反问他:「你咋进来的?」

  「哎,俺是从关里来大庆打工的,好几年了,挣了点钱,让骗子给骗了,然
后又让人给卖这来了。」说着心酸的事,这小子露出伤心的表情。

  我没心情听他诉苦,这种傻逼太多了,没文化,出来打工被骗,无非就是被
人跟他说个好事,把他钱都骗走了。

  「我是自己进来的。」

  「自己为啥进这来?」刘海儿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我勾了勾手指让他凑近一点,然后小声跟他说:「我杀了人,躲进来的。」

  说完又拉开距离,晦涩地笑了笑看着他。刘海儿还是一脸懵逼。

  「那几个小子弄得迷烟迷酒,我都明镜,我是特意喝了酒进来的,等过了风
头,我再出去。」

  刘海儿越听越信,看了一眼远处的张强,又凑过来小声问:「哥,那你打算
啥时候出去啊?」

  「不一定,过几个月吧。」

  这农村人就是好忽悠,几句话,这小子就全信了,虽说是忽悠,不过我杀人
躲凶是事实,心里不虚。

  刘海儿像是得了救命稻草一样,又继续说到:「哥你要是啥时候出去,把我
也弄出去呗,我听你的。」

  「哼,凭啥带你走啊?」我也端起来跟他说话。

  「哥,只要你能把我弄出去,我给你当牛做马。」

  「别说了,干活去吧。」我见张强走来要催大家干活了,也打断了对话。

  过几个月要离开这里,可不是吹牛的话,不管用什么办法,我是不可能在这
里熬过一年的,况且这种地方,不一定哪天死。

  累了一天,身心都受不了,不过再次见到光明的时候,总有一种死里逃生的
感觉。

              第一百三十章

  干了两天,陆续有新人倒下,累虚脱了,但还是有些平日就是打工干粗活的
坚持了下来,再这样下去,我也坚持不了几天。

  累倒下,也没人照顾,队长把你拉回宿舍,然后自己歇过来再干。

  休息日也并不轻松,堆积了三天的脏衣服,别以为只有一两件,上面可全都
是煤灰,不洗干净很危险。然后打扫宿舍,还要帮做饭的老齐削土豆、摘豆角什
么的。

  又过了两天,车皮又拉过来十五个人,三队就差不多满了。

  过了七天,上了两轮工,今天是第八天,也就是第二个休息日,三队破天荒
的吃到了肉,当然分量不多,上个休息日新来的十几个人很能抢吃的,而且这些
人大部分是欠债进来的,一时半会儿出不去,更有恃无恐,成了大爷,估计在外
面也是经常烂赌,不是老实人,而我们上一周来的大都是被骗来的打工仔,老实
人。后来的这帮人竟然没来两天就拉帮结伙排挤我们。

  后来的这一波姑且称他们为欠债帮,我们这一波都是喝了迷药或者抽了迷烟
进来的,就简称迷糊帮吧。欠债帮的老大,叫陈三儿,个儿不高,岁数也不算大,
37、8 岁左右,据说玩牌是把好手,不过这赌场毕竟是输多赢少,欠了十几万,
实在没得还进来的,这人鬼的很,会笼络人心,所以没进来几天,就把后来的这
一波围合起来了。跟他最近的是马虎二,简称小二,都不知道本名,这小子也是
烂赌鬼,还他妈的好酒,看上去傻傻的,30出头的样子,凡事特别听陈三儿的;
陈国亮,外号大果子,35岁左右。他是偷了老板的钱被抓了,然后送来的,但是
为人并不是很诡诈,也是陈三儿的随从,陈三儿说他是一家子,所以还挺亲近他
……

  而我们迷糊帮呢,都是老实人,没人搞什么拉帮结伙的事,只有刘海儿总是
屁颠屁颠的跟着我,还拉拢了一个叫小驴子的小孩,非要跟我混。

  这个小驴子原名叫吕德胜,山东人,也是闯关东来打工的,矮粗矮粗的,干
活很有力气,年纪不到三十,以前在饭店干过,好像还学过一点手艺,吃饭的时
候,还点评两句老齐的厨艺。

  欠债帮的人很坏,干活偷懒,吃东西挤人,刚来第一个休息日,就欺负老实
人,衣服让迷糊帮的人洗。陈三儿这帮人也看出我不是好欺负的样子,倒没欺负
到我头上来。

  再说说这七队的活儿。队长不是每天都陪我们下井,实际上三天一般也就跟
一天,升降机每天早上把人送下来,晚上再拉上去,所以队长要不就来,要不就
不来。董老板只关心产量,每天必须挖那么多煤,在一定阶段内,每个小队的产
量是固定的,所以就算队长不跟下来,如果今天的产量不够,出去肯定被教训。
王哥那帮人出手可不轻,扒了裤子抽屁股,打到皮开肉绽为止,不过这帮犊子分
寸掌握的很好,疼完了,不影响工作,最多是睡觉不能躺着。我们第一次被打,
就是因为陈三儿他们偷工,导致当天的产量不达标,王哥也是杀鸡儆猴,当天打
了三队所有人,再以后老实人怕被打,就干的更卖力,而欠债帮看到有人卖力干,
更偷懒。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大致了解了七队的人员情况:董老板压根就没出现过,
只有一个秃头的吕会计经常来算账,王哥对他也毕恭毕敬,这个吕会计五十多岁,
一副村干部的打扮,带个老花镜,挺严肃的。王哥,本名叫王跃江,岁数也不到
40,小混混出身,小时候好像还练过武术,不过他这个个子估计实战能力并不强,
据说他是给董老板当保镖的,给董老板挡过刀,这才得到提拔,给了这个美差。
王哥手下还有16个人,个个晒得黢黑,膀大腰圆,每天轮流看守七队,当然主要
是看着工人,他们每天至少有6 个人看守着三队这屋的人,由于个个带家伙,而
且体型都比较彪悍,所以没人敢反抗,另外还有两三个看着一二队,但是一二队
都是签了合同按月拿工资的人,只要有规矩,就能看得住他们。这些人再加上机
械班和队长那10多人,都是常年住在四合院的,东边一趟杆是工人,西边一趟杆
是打手们和机械班,北房是猪圈、澡堂子和厨房,南面是大门,两个耳房是厕所
和工具房。

  七队其实是有澡堂子的,就是比较小,而且里面是老式锅炉烧水,没有热水
喷头,只有冷水管,得自己去拿盆端热水,王哥怕工人们洗澡慢而且浪费水,所
以夏天让大家在院里洗,工人们也都觉得挺好,东边和西边的房间是一样多、一
样大的,但是东边住了一百多人,西边只有四十多人住,老齐和小齐直接住在厨
房里。王哥和打手们当然不是每天都呆在院里,差不多是两班换岗,没在岗的时
候其实也没啥事,就是下屯里玩去,打牌、喝酒或者给王哥买东西啥的。

  最另我意外的是,来了几天我才发现,其实这院里有个女人。

  这女人的工作嘛……好像就是养猪,看了好几天也没发现到底住哪,时间长
了跟一二队的人总有交集,才问到,这个女人叫兰玉莲,人都称她李婶儿,因为
她老公姓李。她儿子就是二队队长李琦鑫,大家都称他李鑫。李婶儿大概45、6
岁的样子,他儿子李鑫大概27左右,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跟大家扯皮打闹,
不过在他妈面前倒是挺老实。李婶儿没有单独的住所,竟然和打手们同住在西屋
里,我有幸偷瞄过西屋,跟我们三队宿舍差不多大,但是只摆了8 张床,也是双
层铺,住了王哥手下的十来个打手,屋里干干净净,还有摆放一些生活物品,李
婶儿的床倒是独自一个人的,上铺放了东西,她睡下铺,外面挂了帘,好歹是女
人。

  一队队长叫潘世伟,四十多岁,能干又严肃,很有威望,一队人还都挺怕他,
不过二队队长李鑫不过是个小屁孩儿,所以很多人也议论李鑫能当上队长,是因
为他妈让王哥上了,哈哈。不过这都是空穴来风,没有根据,而且李婶儿这人,
平时不苟言笑,跟工人和打手们走的都不近,也不知道咋回事。

  当队长有啥好处,别个不说,三天一轮,他只需要下一次井,而且工资还比
一般人多,你说谁不想干。

  再说我们三队,三队队长张强是三道沟本地人,他并不怎么管我们,晚上也
是去二队睡。他本就是二队的人,跟二队的人也是很熟,跟我们反而一般,除了
能叫上几个名字外,其他不熟。自从陈三儿他们来了以后,傻子也看得出这几个
不是善茬,在地下,就他一个队长,真打起来,他张强也怕,所以更不咋管,而
且下井的次数越来越少。

  过了大概两个星期,我是实在受不了了,终于有一天也累倒在井下,那时我
感觉自己是不是死了,怕得要命。被抬出去之后,一个人被锁在三队宿舍。这天
张强刚好在井下,他也趁机上来,给我送到宿舍,还给我打了一盆喝的水,然后
就不知道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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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结:再次感谢吧友关注,对不起各位,本期没有肉戏,后期会补加,希望
得到各位红心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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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在宿舍里歇了一下午算是好些了。地下累倒的症状大多数跟中暑差不多,
缺氧、闷热、湿气重,然后呕吐、头晕。大多数的上来吸两口新鲜空气就好了。

  下午五点多,我觉得好多了,能下地走走,发现宿舍门并没被锁,就推门出
去看看。院子大门被锁了,这个点儿,院里没什么人,打手们大都不在,下屯子
玩的没回来,看井的应该和机械班在井边打牌,王哥也不在。院里只剩下李婶儿
和老齐父子。她们各自在厨房和猪圈忙活,没看到人,想到此时是逃走的好机会,
我拖着有点重的腿,四下寻觅。却没看到什么可以逃走的地方。

  四合院只有一个大门,四周大都是面房,只有猪圈后头有一小块围墙,砌得
很高,上面还有玻璃碴子。不过再难这也是唯一的出口,于是想尝试从这里翻出
去,刚走到墙根,却听到有人过来,我来不及闪躲,只好假装脱了裤子在这撒尿。

  过来的是李婶儿,她来拿豆饼。见到我冲着墙根撒尿,不觉害臊,反骂到:
「小屄崽子,葛这撒尿不怕耗子咬你牛子,躲开点,别撒我豆饼上。」

  转过头去,见她提个空泔水桶,就在我旁边蹲下来捡豆饼,此时我才发现,
我的鸡巴正对着的都是豆饼。她不害臊,我害臊,提了裤子转身赶紧走。

  再回宿舍门口时,大门上的子门开了,张强、李鑫和几个打手从外面回来,
而此时厨房里也飘出来馒头蒸熟的味道,看来是快到晚饭了,他们在外面浪够了
回来的,再过一会儿,工人也得上来了。

  见到我在门外站着,一个打手冲我骂到:「肏你妈的,谁鸡巴让你出来的,
滚进去。」

  妈了个屄的,老子出去了肯定弄你。

  进了屋,不一会儿,那个打手过来锁了门,再一会儿,工人们陆续都回来了,
依然是往常一样,冲洗、吃饭、然后回屋里。

  大概八点多,大家就都回屋里了,八点多,在没关灯之前,门外已经锁了,
打手们也都去歇着了,这时是三队难得的轻松时刻,没人看着,能聊聊天,放松
心情。

  没别的消遣,没烟抽,没牌打,只能听陈三儿吹牛。陈三儿还不就是吹他当
年在赌场上怎么叱咤风云,这小子多少回玩点鬼,就是出老千,不过算不上什么
高手,听他吹牛的架势,就知道他顶多是混过地下的牌局,输赢不过几千的水平,
最后还不是输了几万块,没多大本事。

  我闭目养神盘算着出去和偷懒的计划,不过这里没有一样是受我控制的,想
抓住机会很难。

  陈三儿吹牛的时间,刘海儿和小驴子经常趴到我旁边,想跟我套套近乎,我
偶尔搭理他们一下,俩人见我都不热情,更感觉我是干大事的,不好打扰。

  这个王哥管三队还有一套,关了宿舍里灰暗的小灯泡以后,门口有个开关就
打开了,这玩意是个声控灯,传感器在三队宿舍,灯泡却在打手宿舍门口,一旦
我们这窝有点风吹草动,那屋就亮灯,然后打手们就过来管教一番。屋里人睡觉
打呼噜一般不会弄亮声控灯,因为那个感应器安装在靠门口的地方,主要是怕有
人撬门,而且感应分贝调到很高,一般是打架或者喊叫才会惊动。

  又过了几天,三队送来了几个傻子,有一个算是半傻,听得懂人话,另外几
个就纯傻了,别说干活自理都困难,连张强都说没见过这么傻的,根本没法用,
没几天就送走了。只剩下那个半傻的。

  这个傻子没名没姓,自己知道自己叫狗子,但是别人都喊他傻子,他也答应。
不知道自己多大,不过看这样子也就二十出头,大个子,体力不错,当然就成了
被欺负的对象。

  煤窑用傻子干活这种事我以前在新闻上看到过,山西和河北特别多,东北其
实不多,下场很惨,多半是死在井下。

  傻子虽然不懂事,但是并不是那么好欺负,来了没几天,陈三儿他们就欺负
他,白天指示他干活,晚上逗他玩,有次小二故意把尿撒在傻子饭盒里,让傻子
喝,然后还骂他,傻子听不懂还跟其他人一起嘿嘿乐,再然后,小二越玩越兴奋,
趁着关灯没人看得见,偷偷爬到傻子身边,揪傻子鸡巴毛,傻子开始疼得不知道
是咋回事,后来实在太疼了,就跳起来反抗,这傻子一身蛮力,一拳下去,就把
小二的鼻梁打骨折了,小二一喊,惊动了声控灯,打手们来的时候,小二捂着老
二在地上打滚,陈三儿带着大果子几个人把傻子摁在地上打。打手们问咋回事,
陈三儿说傻子疯了无缘无故打小二。打手们不傻,这种事见多了,叫他们停手,
然后踹了傻子几脚,这事就算过去了。

  第二天,陈三儿他们看张强没跟着下井,就联合把傻子打了一顿,小驴子心
软,看着傻子被打,过来拽我,希望我出头帮帮傻子,不过见我冷漠地连看都不
看那边一眼,有点失望,转身要走,我只对他说了一句:「时候不到。」

  傻子被打的很惨,头破了,手脚也有十几条伤口。张强不在的时候,井下就
只有三队的人,升降机旁边有一个步话机,有人累倒,可以跟上面联系。傻子被
打的太惨了,王哥不得不把他送到屯里的卫生院,全身缝了二十多针,在卫生所
住了一天院才回来。

  傻子去医院,花了钱耽误了产量,这笔账王哥早晚还是要算在我们头上。谁
动的手,王哥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你没证据也不好直接教训陈三儿。

  没打,这事不能就此罢休,首先王哥扣了队长张强一个月奖金,然后未来的
两个休息日都没了,全队包括张强,连续下井8天,简直是地狱。

  到了第九天,王哥终于放过了我们,休息一天,所有人都没力气闹了,休息
日除了老焦几个还去洗洗衣服,其他人都躺在床上歇着。

  这期间累倒了五六个人,小二鼻梁被打骨折也照样下井,他本想装病休息一
天,结果被打手发现了,一顿鞭打。

  休息的工夫,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张强病倒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张强得的是肾结石,不算大病,疼起来要命,窝在床上动不了,以为自己腰
折了,王哥这才不得不把他送回家,让他老婆给他弄到医院去,一去就是一个星
期没回来。

  几天没见到队长,三队也并没有轻松,不过见到张强几天没回来,我这心里
也打起了算盘。

  明天是休息日,这天晚上我把刘海儿和小驴子叫到跟前。

  「明天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张强回不来了,王哥要找个新队长。」

  「啊?新队长啊?」小驴子很诧异地反问。

  我直接给了小驴子一巴掌,「他妈的,小点声。」

  俩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听命就是了。小屋里的传播速度还不快,没有
一个上午屋里人都在讨论张强的事。

  三队其实也不关心谁当队长,谁当都一样,不就是从二队再找个人来看着我
们么,所以三队这屋八卦的都是张强的身体情况。

  流言还不就是以讹传讹,我只叫小驴子和刘海儿传出去张强回不来了,谁知
道到了下午,就有人说得到准确消息:张强是得了癌症,活不了几天了。这传言
被描述的绘声绘色,连他媳妇是怎么扛着他在医院里跑上跑下的,他妈知道他得
癌症哭的多惨什么的都说的跟真事似的。

  三队的传言没过一天也就平息了,关键是这消息传到一队二队那里。

  于是这选新队长的事也在一队二队里传开。三队队长可不是谁都愿意干的,
因为三队队长并不轻松。三队常年是产量不过关,一欠账,就要扣队长的钱,而
且三队三教九流都不是善茬,不像一二队都是本屯的老实村民,所以天天跟这帮
人在一起,没点本事还镇不住他们。据说这张强家里很困难,他为了多赚点钱才
来当队长的。一二队的工人最低工资是1400一个月,队长是3000,工人
干得好,队长有权利把小红花发给你,可以累计当奖金发放。三队的工资是70
0,一年一发,也没小红花,队长也是3000,不过每个月都要扣几百。张强
上有老下有小就为了赚这两千多工资才主动当这个队长,他老婆在家种地,日子
过得也不轻松,这一病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农村人实在,东北农村人就更实在了,大家都不愿意受气担责任,所以都不
愿意为了多赚几百块钱而站出来当三队队长。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第四天,这个谣言没了新鲜度,于是我又让刘海儿传
了第二条谣言:胡老大有意在三队内部选一个队长出来。

  这个谣言还是挺热闹的,很快不光传遍了一二队,更传到打手耳朵里,不过
王哥的手下们也不敢去问王哥,所以一直到王哥委命新的队长之前,都不知道有
这条谣言。

  其实这院子很小,想要查一条谣言很容易,打手们只要用脑子想一下,这个
新闻就不攻自破,可是只要你的谣言有根有据,很多的人是希望它发生的,也就
没人深究消息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了。

  王哥新委任的队长是一队队长的亲弟弟潘世明,这小子不到四十岁,在一队
仗着自己哥哥是队长也经常偷懒。王哥是黑社会出身,他选管理人才一般也是选
欺软怕硬的混混,潘世伟和潘世明都是屯里小恶霸的类型,仗着自己本家弟兄多,
在屯里横行,小学毕业就出去打工,在外面可就不是你能横行的了,没少挨揍。
这哥俩回村以后不久就来到七队煤窑打工,没想到这欺软怕硬的脾气反受到了王
哥的认头,于是升了潘世伟做队长,而潘世伟则是利用职务之便,把小红花都给
了弟弟,让他每个月能多拿600多的奖金。

  潘家兄弟都当上了队长,两人在七队工人阶层更是横着走。

  第一天当队长,自然是给大家下马威,在井下,踢傻子,打驴子,欺负老实
人,当然了肯定跟陈三儿等人近乎,物以类聚嘛。

  这段时间老焦和老许两个老赌徒也加入了欠债帮,其他人并没有什么组织可
言,于是变成了被他们欺负的对象,而我的周围有刘海儿和小驴子,再加上被刘
海儿拉拢来的小栾,比较团结,比其他人受欺负少一点。

  潘世明打了驴子,一看就知道是陈三儿瞅我不顺眼所以怂恿潘世明打的。这
个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才一个下午,不会做人的潘世明就把迷糊帮的人都得罪个遍,傻子被踢了,
也知道不敢反抗,哭哭啼啼一下午。

  晚上吃饭,王哥心情好,大发善心,给三队加了肉菜,杀了两只鸡炖了一大
盆土豆上来。肉肯定被陈三儿等人抢个精光,确切的说,不用抢,大果子和小二
都会抢了留给他吃。等我们上桌的时候,就连土豆也没剩多少了。两个菜盆放在
靠门的一个床铺下层,大家围着吃,床铺上能坐五六个人,周围能站着七八个人,
所以要分两波才能吃完。

  傻子屁股被踢青了,坐下都疼,只能站着吃,我们吃第二波都是迷糊帮的,
菜不够吃了,就只能用馒头沾汤。我翻了翻菜,妈的,一块肉都没了,于是站起
来,回头一看,老许和老焦这几个欠债帮的边缘人物还在端着饭盒吃。于是径直
走到老许面前,他坐在下铺床板上,端着饭盒看到我站在面前,多少有点怕。

  我见他饭盒里有块不小的鸡屁股,一筷子就夹了起来,装到我饭盒里。

  「你……」老许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同样用恶狠狠的目光看着他。这一幕,
让全屋的人都停下来看我,没人说话,老许看了5秒,怂了,把目光移到自己饭
盒里,低头继续吃,我这才转身回到放菜盆的床铺这边,其他人也回到自己状态,
吃饭的继续吃,聊天的继续聊。

  一回来,小驴子就站起来给我让了个位置,自己蹲到地上。我没有直接坐下,
而是把鸡屁股扒拉到傻子的饭盒里,然后才坐下继续吃。

  傻子得了鸡屁股,高兴的哭了出来,本来想表达感激,看没人说话,自己也
不知道说啥,默默地吃了肉。这一幕,全屋人也是看在眼里,都是摸不到头脑。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潘世明本来也想像之前在一队一样偷懒,奈何上次打架出
事,王哥管得严,所以当上队长后连续几天都陪三队下井。

  这小子是真不会管理,下了井就明目张胆地和陈三儿等人聊起天来,还和陈
三儿一起欺压其他人,陈三儿也狐假虎威,好像自己成了管理阶层一样。

  这井下的面积其实很大,三个队,每队一个井,距离挺远的,而且挖的是不
同深度的,一队挖的是40米深的,煤层高,但是量少,所以每天工作量还挺大
的;二队是60米深的,属于中煤层,煤层薄,但是量大好挖;最惨的就是三队,
深煤层,煤量大,但是不好挖,而且深层岩石多,比较硬。下井之后三十几个人
分布在矿洞不同角落,很自然形成五六个人一伙,大概的分工是四个人挖,一个
人推车,其实推车是个轻松活,所以大家是轮流推车的。

  潘世明上任五天,他已经很喜欢陈三儿这个兄弟了,竟然还偶尔分一两根烟
给他,这可是三队从来都得不到的好处,不过呢,只有晚上吃饭前才能找机会快
活。

  到了第六天,一如既往地在井下和陈三儿偷懒,不过呢,陈三儿再偷懒也不
肯能完全不干活,毕竟有产量指标在那里,所以潘世明也得抽时间去别的人的地
方瞅瞅。来到我们这边的时候,是一个挖的比较深的矿洞,高度能差不多让我一
米七多的个子站直,于是潘世明在我们这边伸个懒腰。

  这边有我、小驴子、刘海儿、小栾几个人,再远一点点,是老焦和老许的另
外一组人。

  潘世明伸完了懒腰,就顺脚提了小驴子一脚。这小驴子吧,还真是个驴脾气,
别人对队长和打手都是笑脸相迎的,他却好像是个不服的表情,你说不揍你揍谁。
踢完了,小驴子也不敢反抗,潘世明骂了一句,就转头站在洞边,脱了裤子撒尿。

  此时,我站直了,向小栾和刘海摆摆手,示意过来,又做了个「嘘……」的
手势,叫大家小点声,矿井下灰暗的帽灯照不亮整个矿洞,每个人也只能看清一
点自己前方的东西。小栾和刘海儿心领神会,却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恶作剧,只是
悄悄地走过来,而此时我离着潘世明最近。

  潘世明这一泡尿又臭又长,看他在抖鸡巴了,估计是尿完了,虽然看不到后
面,但是也能看得出,有三个矿灯帽的灯光在向自己接近,不过还没等潘世明转
头,我的铁铲就敲在他的大腿膝盖后侧。潘世明膝盖中伤,单脚跪在地上,一边
转头,刚要吼出来,却被我抓满煤灰的手摁在脸上,沾满煤灰的手指抠进眼睛里,
手掌摁住嘴巴,让他发不出很大声,顺势就把他头摁在地上。矿灯帽一滑,头并
没有磕在石头上,我另一只手还拿着铲子,用这个干他是在太狠,于是扔了铲子,
拳头招呼他老二和胃部。

  小栾和刘海儿看愣了,没想到我出这么一招,俩人傻了两秒,我一只手摁着
潘世明脸,抬头用下巴示意他俩过来帮忙,这俩人才一起上下其手,摁住了打。

  直到看这小子快动不了了,我才叫他俩停手。直到这时候,小驴子才意识到
要过来帮忙,凑过来看。灰暗的矿洞中,这一幕虽然隐蔽但是估计逃不过不远处
老焦和老许的视线。

  打完了,留下潘世明在地上抽搐,我们几个则是躲得远远地。

  不多时,潘世明被送到地上。

  当天晚上,好久没出现的胡老大匆匆赶回七队。直到吃饭,三队的人也没受
到惩罚,这让所有人都不安起来。尤其是小驴子和小栾。

  这一幕老焦和老许一定是看到的,他们还不报告给陈三儿,然后再报告给王
哥?

  只有刘海儿颇为得意,总是安慰小驴子和小栾,意思跟对了大哥,只有我强
哥敢这么出手。

  第二天上工前,胡老大也没查出是谁动的手,于是众人一起受罚,下井前,
所有三队的人都脱光了,打上几鞭子,然后才下井。

  其实小栾和小驴子不知道,老焦和老许是我故意让他们看到的,这俩人就算
是说了是我干的,我硬说不是,顶多挨一顿打,胡老大没证据,不可能单凭这俩
人一句话,就至于我死地,而且如果陈三儿等更多人站出来指证我,那就太假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很多人知道。当然也有可能是老焦和老许干脆不敢把我供出去。
总之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狠。

  胡老大没有在这种事情是纠结太久,罚了三队一个休息日,又打了一次,也
就算了,潘世伟也不敢怎么样,不过他确实有在私下里查问三队的目击者。

  胡老大再没追究,潘世伟也不好隔山打牛。这件事之后,欠债帮除了陈三儿
以外,其他人都有点怕我,而迷糊帮的人,也自然聚集到我附近来,傻子上次得
了我一块鸡屁股的恩惠,也是对我很感激,只是他不懂得表达,光会冲我乐。见
胡老大又是几天没安排新的队长,我又有了下一步打算。

  又一个工作日,我叫刘海儿又放了一遍消息,还是胡老大有意在三队里找一
个队长。说起这胡老大,自从上次潘世明被打之后,就再没出现过。这次的消息
我让刘海儿放的更详细一点,等传到打手耳朵里的时候,真是弄不清消息哪来的,
三队的人说是一队的人说的,一队的人说是二队的人说的,二队的人又说是听三
队的人说的,闹不清楚。

  很快这消息也传到了王哥耳朵里。王哥是个粗人,这天晚上突然冲进三队宿
舍,揪起一个就打了两巴掌,想说啥,没说出来,就骂骂咧咧地走了。第二天,
却又和颜悦色地来跟大家宣布一个重要决定。

  「那啥,你们不是想选新队长吗?那啥,胡哥说了,样你们各葛选,俺们这
叫民主,样你们那啥,各葛选,那个啥,那个啥,投票,啊,明天早上,那个啥,
那个把票投上来。」说完叫手下每人发一个纸条,就是他妈的小孩写作业的田字
格纸撕的,然后又给了两根铅笔。

  没说记不记名,不过呢,宿舍里组织发票收票的就是老朴,王哥走后,这工
作就被陈三儿的人抢了过来,这谁写谁,还不是一目了然。

  本来这迷糊帮的人数和欠债帮的人数相当,除去中立的老朴几个人和傻子外,
我们迷糊帮可能还多一两个人,本来是有把握赢的。然而,我却叫小驴子把消息
放下去,叫迷糊帮的人都不要选我,而是选陈三儿,大家虽然不情愿,也看不懂
我搞什么名堂,但还是听了。

  第二天早上,陈三儿的人把票一个个抢过去,就连陈三儿也诧异到自己竟然
可以这么高票,这才屁颠屁颠地交到王哥手下手里。然后由老朴唱票。谁知道这
老朴他妈的不识字,然后又给回王哥,更可笑的是王哥他妈的也不识字。

  王哥叫了一个小弟来唱,三队这帮文盲,写的东西是五花八门,念得大家都
忍不住哈哈笑。

  这一次唱票我才知道,这陈三儿本名叫陈磊,只有跟他近的几个知道,于是
有那么五六票就写了「陈磊」的大名。再然后就是一大堆人写的「陈三」,还有
不会写的,干脆用拼音写「chensan」,弄得唱票的人拼了半天。39人
的三队,除了两个人写了「李强」,还有一个写了老朴,一个写了小二,一个写
了老许,剩下的清一色都是陈三儿。

  中立的五六个我管不着,迷糊帮的都写了陈三儿,两个李强,一个是傻子写
的,这傻子还是念过书的,会拼音,另一个我猜是老朴。

  陈三儿得意中榜,唱完了票,不免得意忘形,虽然也很诧异自己能得到这么
多票,不过还是跳梁小丑一般,说了几句恭维大家的江湖套路话,什么各位抬举,
小弟不才之类的。

  王哥当场宣布陈三儿任命为三队队长,然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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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四章

  接着是吃早饭的时间。陈三儿沉浸在当上队长的喜悦中,吃饭的时候已经开
始和小二等人盘算着怎么欺压我们迷糊帮的人。

  饭后,大家就准备下井干活了,正在领矿帽的时候,来了一个打手把陈三儿
带走了,说是胡老大来了要找他谈谈。

  陈三儿一天没下井,单凭小二和大果子几个人也不敢欺压我们,就这样,一
天就过去了。

  晚上下工,再回到宿舍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只见陈三儿被打得皮开肉绽,接近十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可是他只能穿着背心
趴在床上。屁股和大腿上全是伤口,没一处干净的皮肤,脸、嘴、脖子都是淤青,
见我们下工回来,抬头看和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所有人惊呆之时,只有我若无其事地进屋换衣服,然后端着盆出去洗脸。接
着小栾和刘海儿带着迷糊帮的人也都离开准备吃晚饭。欠债帮的见此状,也都不
敢上前看望,装作和陈三儿不熟的样子,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说的就是这个呀,平日里跟在陈三儿身后「三哥,三哥」的
叫,出了事形同陌路。

  也许这就是没文化的人的劣根性,陈三儿并没有给小二他们什么关照,反而
还对他们发号施令,他们得到的只是欺负他人之时得到的一点点心理上的优越感,
却不察觉自己又何尝不是瓮中之鳖。

  陈三儿很惨,直到熄灯后,才有大果子偷偷拿出饭盒,里面盛了点菜,有半
个馒头,黑暗中喂他吃。端饭的时候,小二竟然还拦了大果子一把,怕陈三儿连
累到大家。

  陈大果子没理马虎二,但是陈三儿是真疼的吃不下饭。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准备去下工,领工帽的时候,见到王哥在门口,我从排
队中走出来,到王哥面前。

  「王哥,给陈三儿送医院吧,感觉他快不行了。」

  这一句,又是弄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王哥抬头打量了我一番,示意手下人去看看。又回头问我:「你叫李强是吧?」

  「嗯!」

  「陈三儿的医药费你他妈出啊?」王哥恶狠狠地反问道。

  「从我工钱扣呗。」

  「哎呀我肏,你挺大方啊?」

  这两句对话,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北。

  「妈的,干你自己活切。」

  我返回队伍,拿了工帽下井去了。

  陈三儿被王哥的手下送到了医院,住了一天院才出来。回宿舍以后也是歇了
好几天才上工。

  这几天,欠债帮里发生了变动,没人再围绕陈三儿了,都敬而远之,陈三儿
得知是我向王哥求情,又被王哥罚了他的住院钱,回来的时候还是主动像我道了
声谢。之后我也没理他。

  欠债帮的新核心是马虎二,这个小二叫马虎,却一点不马虎,他完全继承了
陈三儿对待迷糊帮那一套,带领欠债帮偷懒,而且这个小二比陈三儿坏,陈三儿
是属于喜欢吹牛和被吹捧,所以你喊他一声三哥,他就给你笑脸,小二却是坏到
骨子里的,只想着偷懒,在井下一点活不干,又没队长看管,下井就睡觉,吃饭
抢菜。不过呢,这个小二可没陈三儿那拉拢人心的头脑,欠债帮的人也都不踏实
跟他报团。

  很快又到了休息日,王哥又来搞一次投票,这次还是内部选一个队长。小二
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会不会新队长又像陈三儿一样被揍?这屋的人包括陈三儿
在内都没弄明白,为啥要打新队长。

  但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小二还是决定竞选队长,队长对于他的诱惑,除了
可以少出工,还能偶尔跟一队二队的人多来往,蹭根烟啥的。

  这一次我就不再让贤了,小栾和刘海儿再次问我咋投的时候,我告诉他们投
我,让他们很高兴。

  没悬念,欠债帮分崩离析,迷糊帮本来人就比他们多,于是,我以23比1
2的票数战胜了小二当选队长。

  公布票数后,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热闹讨论,三队又平静了下来。

  休息日下午,王哥安排三队打扫院子和打手宿舍,干活的工夫,见到胡老大
骑摩托进来,不一会,有打手叫我去见胡老大。这一下,又让全队菊花一紧,难
道新队长又要被教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胡老大的办公室是靠里一间不大的厢房,除了胡老大办公,还有王哥住在这
屋,吕会计来算账也在这屋,所以这屋里有张旧办公桌,还有一堆的账目和文件。
靠里有一个小炕,王哥平时就睡这。

  「胡哥!!!」见面行礼。

  打量胡老大的形象,是一个同样个子不算太高的瘦子,有点谢顶,穿的衬衫
和西裤,有点小老板的样子,四十左右的年纪,还是看得出农村人的气质。

  「你就是李强啊?」胡老大坐在靠椅上,打量我。

  「嗯呢。」

  「多大了?」

  「33!」其实我还不到26,不过这一年在三田晒得黢黑,又饱经沧桑地
在外面混了这么久,也看不太出来年纪,为了压的住刘海儿他们,我一直也对他
们说我33岁。

  「行啊,年纪轻轻,还挺有能耐呀。」胡老大摆了摆手,让小弟出去,屋里
只剩下我和他两人。

  「胡哥,我不明白你说啥。」

  「别给我整哪没用的,给我都忽悠地一愣一愣的?借跃江手打陈三儿,你是
人才啊!!!」

  「胡哥,你说啥呢,我听不懂,这七队都是你的地盘,谁敢忽悠你啊?」

  「行,这都是你能耐,我不在乎,说吧,你想当这个队长,想咋地呀?」

  「哎呦,胡哥,你别逗我,我哪想干啥,我在这一个多月了可一直都是老老
实实的啊,这不都王哥把陈三儿打了么,你这又整投票,这不都怕挨揍才把我选
出来的么?」

  胡老大心里明镜,冷笑道:「怎地?你这队长当得还不情不愿的了?」

  「不是,胡哥,你要瞅我不顺眼,就把我撸了,这队长,我干不干无所谓。」

  「别介啊,就你干吧,别人还得挨揍啊!!!」

  我没得回他,只得呆呆赔笑。

  「说说吧,没别人,你这个队长想怎么当啊?」

  「额……胡哥你别误会,其实我就是觉着咱们三队太惨了,这么憋着,出…
…出人命……」

  「那你有啥高见啊?」

  听胡老大还这么文绉绉的挖苦我,我也不用再装傻了。

  「我就是想给咱三队申请点福利。」

  「啥福利啊?」

  「咱们三队能不能每个月也发点工资出来啊?」

  「你要工资干啥?」

  「买点烟啊,买点酒啥的呗。胡哥你看,咱们三队都不是正经工人,天天赠
么干多辛苦啊。」

  一说要工资,胡老大面露难色,有点不情愿。说实话,三队虽说是承诺了一
年结一次工资,不过除了欠债的以外,没听说过有哪个是干满了一年还留在七队
挖煤的,所以不知道过去离开的人是不是都拿到了钱。

  这个问题我有想过,其实这种小煤窑基本没啥安全措施,且不说矿洞坍塌、
瓦斯爆炸,就是常年在井下作业,人都很难不得病。气管炎、肺炎、呼吸道感染、
湿热病、营养不良、中毒等等问题,正常你一年不自己走,估计也要惨死在井下,
所以胡老大才定了一年的工期,让你干一年就走,当然也有身体不好提前领盒饭
的。至于离开的人是不是都拿到工资,我猜是没有的,换作任何人,给你关了一
年劳教,能放你走,你就得磕头了,还敢要工钱。而这些离开的人也不免有些得
了病,出去还得自己治的,也正好别连累煤窑。

  而一年结一次工资这种说法其实对于刚抓进来的这些打工仔还是有诱惑力的,
不仅能盼到自由,还能发你八千多的工钱。那个年头,你要是在外面混得不好,
一年能拿回家个万八千的,都算是不错了。所以辛苦点有盼头是值得的,而陈三
儿、老焦他们出头遥遥无期的,就没那么期盼了。

  书归正传,面对胡老大的犹豫,我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胡哥,你看这样行不?咱们每个月给每个人发一百块的工资,完事剩下的
到年终再发,行不?」

  胡老大当然是不愿意的,毕竟这一百块都是不想给你们的,再说三队有一半
是欠债的,哪来的多余工资发给他们。

  「不行不行,陈三儿他们还欠着我几十万呢,我跟谁要切?」

  「那个,胡哥,这样,我是这么寻思的,俺们三队每天现在的产量是差不多
一百五十吨,你给俺们发这一百,我给你把产量干到两百吨,咋样?」

  「怎么着?每天多出五十吨?」

  「啊!每天多出五十吨!」

  「出不来咋整?」

  「出不来,不发这一百块,完事儿,你再罚俺们休息呗。」

  胡老大皱了皱眉头,晃了晃脑袋,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额……行,你能保证就行,出不来,我他妈先处理你。」

  「行啊!!!」

  胡老大看我胸有成竹的样子,暗暗打个激灵,难道又被我耍了?不过他又不
怕我,反而对我感兴趣起来。

  「你这个队长也出个价吧?」

  「我要一千二,每个月发六百,剩下的到一年一块发。」

  听到我的要求不高,胡老大很轻松地就答应了:「行,就这么定了。」

  「胡哥,我还有个要求?」

  「啥?」

  「一百块能不能先发了?」

  胡老大又一皱眉寻思,干得过,毕竟得先给点甜头,才能要求提升产量。

  「行,明天我就给你们发钱,明天下了工,上我这来领。」

  答应完胡老大,我一个人出了办公室。

  此时三队的人都已经回了宿舍,我回到宿舍时,全屋的人都很担心的看着我,
小栾和刘海儿看到我没挨打,都迎上来看。

  「强哥,你没……没……没事吧?」小栾问到。

  「没事,跟胡老大聊聊天,没事。」

  接着他们也没敢多问了。

  第二天下了工,我就被王哥叫到了胡老大办公室,胡老大叫王哥数了整整3
900块钱给我,几个月没见到沉甸甸的真票子,我也很兴奋,不过马上又说到:
「胡哥,能给俺们换点零钱不?」

  「零钱?」

  「啊,对呀,咱们三队买烟啥的还不都葛王哥这买,都拿整票子多不得劲?」

  「我哪卖东西给你?」王哥奇怪的问。

  于是我说了让王哥兴奋的想法。

  这三队不像一队二队,他们休息日可以下屯子,想买啥买啥,院里除了家伙
不让带,一队二队的人想带点烟酒小吃是没人管的,不过,这些农村人都拮据得
很,带了好吃的,队友们还不跟着蹭甚至抢着吃,所以最多也就是带点烟。

  我跟王哥说,让他来经营个小卖铺,就卖点烟、啤酒、花生米、乡巴佬蛋什
么的下酒菜,卖贵一点,也就是了。比如3块一盒的白宇宙,你卖10块,三队
的人又出不去,还不只能在你王哥这里买,再贵都有人要,这钱还不都是你王哥
赚的。

  王哥当然是一百个同意。胡老大也是被这个主意惊得点头称赞。就说这烟,
你省着抽,两天一盒,一百块也就只能抽二十天,抽完了,你就只能忍着(当然
三队平时没多少能抽烟的时间,下井不能带烟,熄灯不能抽烟,只能晚饭后和休
息日抽,实际一盒烟能抽好几天)。为了下一个发薪日到来,只能拼命干活,你
要是想吃想喝,那就花得更快了。

  当晚,我就回到宿舍里,把钱发了,三队上下所有人无不对我敬佩不已,我
这队长当得,不光没挨打,还给大家要到钱了。我把发钱的事一说,三队上上下
下都欢呼了起来,打手们进屋来警告,这才安静下来,不过我马上又说了工作要
求。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产量如何提升,其实我早就盘算好了,我们七队煤窑的三个挖煤小队一共
一百人左右,每天要出500吨煤,听上去很大的数目,但其实不难实现,每个
人相当于要挖5吨,也就是5矿车,三队挖的是深煤层,出煤产量不如一队二队,
所以我们三队39个人,现在的产量只有150吨左右,相当于每个人连4矿车
都不到,不过我在井下一个多月的经验,其实一个人挖五矿车煤是轻松的,挖六
矿车煤也是可以实现的,并不难,只是之前陈三儿带着欠债帮一直偷懒,弄得产
量总是不足。

  这次我把每人每天的工作定量,由老朴记录,每个人每天必须挖6车,每挖
一车,老朴记一次,人人不许欠账,欠一车,扣十块钱,直接从这一百的工资里
扣,如果谁病倒了,休息一天扣三十块钱,但是如果你平时挖得多,比如每天多
挖一两车,可以补病假的产量。

  量化工作,提升产量,对于三队的人确实有点不情愿,尤其是欠债帮的,而
迷糊帮的就无所谓了,他们每天本来都要挖六七车,习惯了,反倒无所谓。没关
系,有了钱的动力,肯定能完成任务。

  第二天上工,我没有跟着下井,而是被王哥叫上跟着李鑫和两个打手下到屯
里进货。因为这个小卖铺的建议是我提的,所以王哥也有意让我去选商品,认为
我更了解三队需要什么。

  我照着1000块的标准进货(其实只花了几百块,因为我跟王哥说好了一
切商品翻几倍卖),主要是烟,最便宜的榆林才五毛钱一盒,没烟屁的,连老太
太都不抽,所以我直接进3块钱一盒的白宇宙,另外还有少量乡巴佬蛋、酒鬼花
生、哈尔滨啤酒等奢侈品。

  回到七队,已经是快下工的时间,三队的人果然超额完成任务,每人六车,
没人欠账,除去我和老朴,一共222吨。

  虽然比平时累点,不过看到王哥的小卖铺开业,已经一个多月没抽过烟,没
喝过酒的三队,乐开了花。

  虽然这价格是贵的离谱,不过,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有克制能力,每个人
都只买一点点。

  屋里不抽烟的没几个,都是憋得快不行的,几乎是人手一包。

  酒和下酒菜第一天是没人买的。

  临熄灯前,我走到身体刚恢复的陈三儿旁边,悄悄地给他塞了一个烟盒大小
的东西,然后对他说了句「偷着玩」,然后就去睡觉了。

  陈三儿偷偷摸出来一看,扑克牌,又惊又喜,小心翼翼地藏到枕头下,睡了。

  这帮恶徒有了资本,肯定闲不下来,只是刚开始放松,又增加了工作量,没
多少闲暇时间。

  直到我上任后的第一个休息日。白天依然是干活,晚上放松了,陈三儿开了
赌局。

  这两天过去,基本上每个人除了花十块钱买了包烟,其他的都在裤兜里。

  要知道三队这些人不是打工的就是欠债的,可不比一队二队的人老实,牌局
一开,下注的观望的,围了陈三儿里三层外三层。

  开始只有大果子和老许带着几个欠债帮的下注,炸金花,一毛两毛的底,但
是各人也都没有那么小的零钱,都记账。

  别看是一毛两毛的帐,但是人一旦沾了赌那可是无底洞。牌局虽然只有晚上
和休息日能开,不过没出三四天,就有人输光了一百块。输光了你就看着呗,看
别人玩呗,可是烟瘾上来可就不那么好支撑了。于是在之后的三五天内,三队出
现了蹭烟不成打架的事件,也有公然质疑陈三儿出老千的,还有人指责我不该让
陈三儿主持赌局的,还有偷钱的。

  宿舍里的争吵惹来打手们几次训教,不过这宿舍里,我管的还是比较严的。
熄灯后不允许玩牌,不允许带烟下井,不允许打架。我有罚钱和扣工分的权利,
屋里人都怕我。

  我是不允许小栾、刘海儿和小驴子他们几个迷糊帮的玩牌,所以他们的钱控
制的很好,除了买点烟都存下来。

  宿舍里有了贫富差距有什么好处?有钱的就可以花钱买工分,不用出工,陈
三儿利用牌技赢了两百多块钱了,五块钱买一个工分(一工分就是一吨煤),一
天六分,也就是三十块钱,所以陈三儿只要出三十块钱,就能买自己一天不上工。
对于这个设定,王哥是任由我管的,只要不耽误产量。而三队设牌局一事,其实
王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没过几天就有抽光了烟,又没钱买,憋得难受的,于是就向陈三儿卖工分,
每天就多辛苦一点,多挖两车煤,好歹能换包烟。

  到了休息日,有大把票子在手的陈三儿开始挥霍,买啤酒,买小吃。这段时
间有了钱,小二和大果子、老焦等人又围到了陈三儿周围「三哥」长「三哥」短
的叫着。陈三儿买了小吃自然拿出来招待几个小弟。他这人就是喜欢显摆,故意
在三队队友面前显示自己的本事,这几天已经有些看出门道但苦于没证据抓他老
千的人也是对他咬牙切齿。

  不过呢,这狗改不了吃屎,再输,他还进,三队的平衡就打破了。

  这段时间,看欠债帮享受着香烟、啤酒和小吃(其实只有陈三儿在享受),
有些迷糊帮的人也耐不住寂寞,守着手里有限的一盒烟,想要存点钱的念头逐渐
松懈下来。于是有些人动摇了,加入了赌局,开始挥霍自己的钱,这其中就包括
刘海儿。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种不平衡当然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有利益才有动力,但是一旦贫富差距太
大,矛盾就大,到时候不好管理,要知道这群盲流要是憋的几天没烟抽,什么事
都搞不好要做出来。

  我再三警告过刘海儿,可是将近不惑之年的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三天挥霍
了自己的一百块。他怕我骂他,于是偷偷卖分给别人,这小子没分寸,为了快点
把钱赚回来,于是卖了一天五分给老焦。陈三儿看出别人在怀疑他的老千,于是
做了个公平局,大家轮流坐庄发牌,这你就怨不得别人了,不过他的鬼把戏可不
止换牌那么简单,他还是能控制牌局走势,让跟他亲近的小二、大果子、老焦等
人多赢,迷糊帮的偶尔能赢两局,还是输多赢少,所以老焦有了钱也学着买分偷
工。

  刘海儿卖了5分,就是多挖5车,这哪是人能做得到的,当天就累趴下了。
歇了一天。

  我做事要公正,不能因为刘海儿是我小弟而偏袒他,连续两天,因为刘海儿
和老焦的旷工,产量有所下滑,好在没低过200车,王哥没追究。不过再这样
下去,买分的人越来越多,每天的产量可就不好保证了。

  我给刘海儿垫了钱,跟别人买了工分把这个空缺补上了。当天又给三队下了
新的规矩:每天买分不出工的人数不准超过两个人,每个人不允许连续两天买分。

  这条规矩虽然遏制住了偷工的人数,保证了每天的产量,可是自从我上次借
给刘海儿钱开始,来我这借钱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我自己每个月有600块钱,我不抽烟,实际没啥花销,而且我可以跟随王
哥的打手下屯子给小卖铺进货,需要啥可以在屯子里买,可以用正常的价格买东
西,所以花不了多少钱。但是我的钱也不能白借给你们,我要放贷,借一毛,还
我一毛五,这个利息可不低。

  跟我借钱,每人最大额度不超过50块,最久借一个月,到了下一个发薪日
必须还钱。我这一招主要是给欠债帮的人定的,这帮人大都是烂赌鬼,几十块钱
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借了钱就要多干活,算是对他们贪婪的惩罚。

  三队的热闹冲击着一队二队的眼球,最近三队的牌局玩的热火朝天,二队离
我们近,经常有人在晚上来串门。其实一队二队来串门,打手是不拦着的,各队
不在同一天休息,但是每天晚饭后到睡觉前的时间是一样的,以前一队二队的人
都嫌弃三队,所以基本上不来往,现在,看我们有牌局,就过来看看。

  三队宿舍外有两个打手看门,一队二队的人可以进,三队的人不许出。三队
关了门,在最里的床铺小声开局,其实外面的打手也都知道。

  二队的人来的多了,就偶有跟着凑热闹玩的,他们一二队是严禁打牌的,因
为胡老大认为他们是合同工,来去自由,如果有娱乐活动会耽误工作,而我们三
队有了娱乐活动反而增加产量,就默许了。同样是人民币,三队只能买王哥小卖
铺的东西,那价值等于正常钱的三分之一,所以同样是一毛两毛的底,二队人来
玩满不在乎,我提示过陈三儿,如果有二队的人来串门,狠狠地硬,别说这小子
还真有两把刷子。只是最大的问题是,有外来的钱进账,三队的平衡就打破了,
陈三儿赢了二队的钱,这工分向谁买?

  所以对二队甚至以后一队的进局,我得有所准备。首先,王哥规定一队二队
是不允许玩牌的,所以表面上是要禁止一队二队的人来玩,不让你玩你可以看,
你不能摸牌,你可以下注,我安插了小栾在旁边管理,二队的人可以向小栾下注,
压局面上的庄闲,下注按赔率返钱,比如庄家赢赔1.5倍,闲家赢赔2倍,由
于外局是玩赔率的,所以不设上限。

  我跟陈三儿聊过,二队的人押注比我们冲,以后二队的人来玩,主要赢他们
的钱,赢了钱,我和陈三儿对半,虽然不能总买工分偷懒,但是可以有更多钱买
啤酒和小吃。陈三儿当然是一百个高兴。

  然后我又控制来三队玩的人数,最多不超过10个,要知道,三队这小屋本
来就40来人,再挤进来10个人,站的地方都不够了。

  如此到了第二个发薪日,算上我放出去的高利贷和外局赌注赢的钱大概赚了
400多,再加上两个月的工资,我手上有1600左右。

  来七队煤窑已经两个半月了,自当上队长以后,我的日子过得滋润了很多,
不怎么下井,还能下屯子买点日用品,牙膏牙刷毛巾筷子什么的,对于有洁癖的
人,这都是奢求品。

  这段时间差不多每周都可以下屯子进货,每次都是和王哥派的两个打手和二
队队长李鑫一起去。

  一起去了三四次,几个人也都熟悉了,两个打手分别叫亮子和木头,俩都是
当过兵的,不光他俩当过兵,这七队的打手几乎都是退伍军人,只有王哥和俩跟
班不是,胡老大也是,老齐也是。这董老板开发七队煤矿,就叫来了退伍回来的
胡老大做管事的,让自己的保镖王哥辅佐他。这个胡老大别看长得猥琐,可是当
年在部队还当过连长,当时的部队转业军人已经不分配工作了,于是胡老大为了
管理七队,凭自己当年的关系陆续从部队弄了好多退伍的军人,这帮大个子,能
吃苦又能打,三队看门的就三个人,但是如果三队造起反来,40个人不见得打
得过三个打手。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亮子和木头都28左右,退伍三年了,一直跟着胡老大,平时轮流在三队看
门,他们也看出我与众不同,不像是在外漂泊的打工仔,当上队长以后,他俩还
都对我毕恭毕敬的,偶尔还叫声强哥。

  李鑫对我可就不止恭敬了,简直是崇拜,三队在我的管理下,井井有条,而
且不似以前死气沉沉还总出人命,现在一片生机勃勃,干活的热情甚至超过他们
这些合同工。

  熟了以后,李鑫也给我介绍了一些他和他妈的情况。

  煤窑是五年前开发的,最早的老板不是董老板,董老板三年前接手时候,设
备和矿井情况都基本成熟了,技术人员也大多数都留了下来。李鑫对于七队很特
别,他能当上队长,是因为他爸,而不是他妈。李鑫的老爹是煤窑以前的工人,
矿洞倒塌,压死了。那时候的老板还不是董老板,李鑫是本屯子人,那个老板赖
账赖不掉,又赶上当年的产量不行,就把这四合院赔给了李家,还赔了不太多的
钱。再然后煤窑就转手给了董老板,这董老板看这四合院确实很适合当煤窑宿舍,
想买下来,李婶儿不卖,只租给董老板。李婶儿这么考虑主要是家里有两个孩子,
一个是不成器的大儿子李鑫,还有一个是刚上大学的二儿子李彤(李佳彤),这
样,她每年可以得到几千块的租金,再要求让李鑫当上队长,一年能存下两万多,
自己给七队养猪,也能赚一点工钱,一年总共能存下三万多,够李彤上学,自己
还能剩点。

  李鑫在七队干了两年了,不怎么用下井,所以能坚持这么久。一般的工人最
多也就是干一年就走了,受不了这累。

  李鑫说他再干几个月也要出去打工了,煤窑的工作他也坚持不住了。

  这半个月,大货箱又拉过来20几个人,送到了空闲的宿舍,组成四队,这
一堆人更杂,欠债的,要饭的,迷药的,啥都有,胡老大看我管理有方就让我顺
便当了四队队长,用一样的方法管理四队,但是并没给我加工钱。

  四队人少,我索性这几天搬到四队床铺来睡。这两个宿舍来回管理,免不了
出出进进,时间长了打手们不再阻拦我出入宿舍,只是不允许我出院子。

  四队人少,叫他们跟三队一起下井。我已经五六天没下过井了,打手们不管,
井下让刘海儿和小二他们看着,又有老朴记工分,我得了清闲,白天在四队宿舍
睡觉。

  一觉睡到大中午,今天四个队都下井了,院里没剩几个人,我去老齐的厨房
瞅瞅,这父子俩正在摘菜。前面说了,老齐也是部队炊事班出来的,可惜手艺一
般,带着他儿子,大锅里菜跟猪食差不多,又脏又难吃。拿了俩洋柿子,还是回
屋里找点零食存货吧。

  今天三队是陈三儿和老许偷工,陈三儿有的是钱,不过我有规定,不可以连
续买分偷工,所以陈三儿就认准了隔一天一休息。

  正要回四队宿舍的时候,却闻到打手宿舍里飘过香味,过去扒窗户一看,原
来是李婶儿一个人在屋里,弄了个电炒勺,在煮挂面。原来这李婶儿也吃不惯老
齐的大锅饭,都自己做着吃,还经常让李鑫来吃。打手们则是由老齐另外做饭。

  煮挂面,本不是啥好吃的,但是换做这个地方,可就是上等美食了。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仗着自己是队长又和李鑫很熟,撞着胆子想推门进去
蹭碗面吃。

  门一推,却惹得屋里的女人一声尖叫。

  原来我扒窗户看的时候,李婶儿正在煮面条,从窗户转过来推门的工夫,李
婶儿竟然脱了衣服要换,她之前穿了一件绿色的外套,就是喂猪时候穿的,估计
是把面条下锅以后想换件干净的,就在此时我推门进来。

  只见李婶儿光个膀子,一对下垂的大白奶子一蹦一蹦地,正拿起一件紫色的
线衣要穿,下身也是只有同样颜色的线裤。

  此时我是进退两难很尴尬,老旧的木头门要使个大劲才能推开,我这一推,
一只脚已经踏进屋里,不进不出的当口,李婶儿骂了起来。

  「小屄崽子,滚出去!」说着拿线衣挡在胸前,然后躲到她自己床铺的帘子
后头,我被骂得很尴尬,羞了一个红脸,退了出来。

  面吃不到不要紧,不过这几个月没见大白奶子,心里着实痒痒的。

  俗话说酒足饭饱思淫欲,现在我在七队算是吃得饱,睡得好了,可惜就是没
女人肏。这满院就这么一个母的,再丑也是个屄呀,要是能肏一下,也能解解渴
呀。

  想着想着我就想硬了,不过这种色心也就停留了一会儿,现在可不是想女人
的时候,等出去了,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本以为今天也会就这么过去,没想到晚上还是出事了。新来的四队鱼龙混杂,
又没有经历三队那样的管教,没有队长在井下,果然镇压不住。有几个人以老朴
少计分为由,和老朴、小栾、刘海儿争执起来,在井下打了起来,好在井下都不
敢太乱来,被旁人拉开,也没人受伤。只是当天的产量差了好多,尤其是四队,
他们23个人,只定了100吨的目标,这么一闹,一天只挖了50多吨。

  今天王哥白天不在,等到晚上回来,产量不足,肯定要发飙。我这个当队长
的得先出手。

  老朴和刘海儿跟我讲了来龙去脉,确定了主要闹事的几个人,这四队还没给
发过钱,有恃无恐。我作为队长没权利打,但是有权利罚。

  吃饭的时候,我来到四队责问。

  「今天谁闹得事?」

  没人回答,甚至是不理我,当我不存在,各自吃各自的。

  看来不给点颜色不知道你李爷爷什么人,一脚下去把菜盆踢翻,整盆的白菜
炖豆腐就都翻在地上,在吃饭的几个大个明显不是好惹的,站起来就要冲我来像
是要揍我。这铁盆翻在地上,惊到门外的打手冲进来看,几个混混这才不敢上前,
站在原地一副不服气的表情,看着别处,下巴撅得老高,有个表情凶神恶煞的还
啐了口口水。

  借着打手们的威势,我继续发问。

  「再问一遍,今天谁闹事?」

  还是没人回答。

  「行,不说是不?今天的工分全记到三队,下个休息日接着干啊。」

  说完就出去了,留下四队的人一个个不服气的样子。

  晚上王哥回来,看了一眼工分簿,四队全队零分,而三队也没比平时高多少,
一下子就明白了,出来问我怎么回事。我只说四队的不服管,在井下罢工,于是
王哥叫打手们点了院里的灯,各队正要熄灯睡觉的时间,把四队的人全部拉到院
里,也不问缘由,扒光了就打,二十个打手对着二十个四队工人,鞭子不够用,
柴火垛里抽几条树枝,我在三队屋里,听着外面哭爹喊娘的哀嚎。

  这帮当过兵的出手果然是有数,打了二十分钟,都皮开肉绽了,但都不会重
到要去医院,打完了回屋忍着,第二天还得上工。

  哎,打了一顿就老实了,第二天我不得不再跟着下井看着,四队的人被打的
很惨,有的人甚至一晚上疼的没睡着觉,干活自然都没有力气。

  「完不成工作,接着挨揍。」看着干活不怎么卖力的四队工人,我警告他们。

  尽管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惧怕再次挨打,只得不顾死活玩命干,只是他
们被打的太惨了,终究还是没完成产量。只有70吨,当然了,都这个德行了,
我也不好再为难他们,三队多出的产量匀过来给四队,让他们勉强过关。下工时,
四队知道自己产量不够,看到王哥和打手并没责罚,如同大赦。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二天就是休息日,我没有那么狠让四队继续上工,得到了休息,四队的人
也好歹该领我情了。

  其实我问过老朴,闹事的就是四队两个混混一样的人物,段坤和姜波,这俩
年纪都不大27、8的样子,还都是迷糊进来的,在外打工没着落被骗进来的,
只是这俩人年轻气盛,瞅谁都不顺眼,看着三队陈三儿吃香的喝辣的,觉得不公
平,这才闹事。

  这世界不公平的多了,你少抽两根烟就觉得不公平,还他妈的过不过日子了。

  尽管这件事平息以后,四队守了规矩,不过段和姜对我的仇视一直没有散去。
这段时间我为了不上工,得培养两个靠谱的副队长,首先小栾和刘海儿是不靠谱
的,陈三儿是个不错的人选,有心眼,可惜他比我还懒,有空就歇着,靠赌局活
着,而老焦和老许人不老实,信不过,最后只能选择人性还不算坏的陈大果子,
尽管看得出小栾、驴子和刘海儿有点不高兴,不过管理可不是只靠感情的。

  至于四队,最好的人选就是段坤和姜波。没别的,这俩是愣头青,你对他好,
他就忠诚。晚上悄悄拍了两包烟给他俩,告诉他们等下个月,就可以跟三队一样
有零花钱。对于提拔和信任,这俩年轻人还是吃这一套的,以后再没给我惹过事。

  这天又是四个队都下井,我白天要下屯子进货,而这天刚好陈三儿也下井,
其他人都没什么钱买分了,所以院里除了我跟李鑫,没有其他工人了。

  说说这下屯子进货,王哥把控着小卖铺,其实就是个装东西的柜子,三队的
人要买啥,直接找亮子和木头,给了钱拿过来就是了。话说三队的消耗不大,为
啥要经常下屯子进货,王哥把进货的权利给了我,起初我是要试探性的拿货,以
满足三队的需求,怕进错进多,后来则是为了我自己能经常下屯子玩,毕竟总是
关在院里憋的难受。由于跟李鑫交流比较近,每次下屯子进货,他也总跟着去玩。

  有木头和亮子跟着,下屯子也只能去老供销社(以前是集体买卖,后来承包
给个人,开了商店)进货,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偶尔的,我主动掏腰包,可以
请木头和亮子吃一顿,这俩人也觉得我会办事,对我的态度更加放松,从监视变
成同行,有时候聊得有趣,就在屯子下多呆一会儿,四处逛逛。

  今天没多逛,中午在屯子里吃了饭,就回去了,李鑫说要去找人玩,我就和
木头亮子一起回了七队。

  回来睡了一觉,起来想去撒尿,看院里没见到有打手,我就不想去厕所了。
这厕所只有六个蹲坑,一百多号人在这拉屎,又都是男的,臭的要死,所以没人
的时候,我宁愿走到猪圈后面墙根去撒尿。今天也没看到李婶儿,我才敢去猪圈。
这猪圈养了6头猪,平时很少看到李婶儿出来喂猪,她为了避嫌,毕竟这帮工人,
经常下工回来在院里脱光了冲洗,所以李婶儿一般在我们不在的时候才出来。

  其实我有想过对李婶儿下手,因为她不是工人,应该进出自由,也许有钥匙。
这帮当兵的做的防御设施,跟他妈的监狱一样,所有的墙垛和屋顶都上了玻璃碴
子和铁丝网,墙又高,没梯子上不去,大铁门从上到下卡的死死的,没有缝隙,
只留一个上锁的小铁门,屋里所有人,如果没有钥匙是绝对出不去这个铜墙铁壁
的。我当上队长以后,在院里活动还是自由的,如果能偷到李婶儿的钥匙,那估
计是最容易下手的,可是后来听李鑫说,七队一共就6把钥匙,胡老大一把,王
哥一把,剩下的几把分给几个管事的打手,他妈也没有钥匙。

  撒完了尿,路过浴室的时候,看到里面冒热气,而且有水声,知道里面有人。
这时间已经来到十月中,很冷了,浴室的锅炉才准备开始烧,这样工人们洗澡变
得麻烦很多。我本以为是老齐在调试锅炉,走了进去,却在外面更衣室看到里面
是个女人在洗澡。

  还能有谁,李婶儿呗,这个时间,她肯定以为院里没人了,就在这洗上了。
只见她一丝不挂,蹲在地上,浴室里没有喷头,她拿了一个很大的塑料盆,里面
有热水,又用一个瓢,蒯一瓢热水淋在身上,然后反复搓着身体。

  李婶儿也是农村干活的妇女,身上晒得黑,可是奶子特白,挺大的,稍微有
点下垂,小肚子有点肥肉,像是猪下踹,屁股很大,整个人算不上很肥,我隔着
蒸汽能看到屄毛浓密。我傻在门口三秒,李婶儿虽是正对我,可是隔了一道门框,
又有蒸汽,一时间竟然没发现我。我这精虫一下子就从鸡巴冲到脑子里,真他妈
想冲上去,强奸了这娘们儿,可是理智让我暂时放弃这个念头。

  强奸一时爽,可等工人和打手一回来,我还活不活了。

  悄悄退出浴室,关门声还是被李婶儿听到了,喊了两声「谁,谁?」

  ……

  自打上次看了李婶儿的大白奶子之后,我这几天晚上一想起来,鸡巴就硬的
像个铁棍,再回想起从前跟丽姐、咏莉、小慧肏屄的情景,硬的更是睡不着觉,
不过想着想着,想到咏莉,急切的心情又上心头。白天偶尔再见到李婶儿时,她
那大白奶子又映入脑子,实在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今天又看了她全裸的身体,
黝黑的屄毛,肥白的大屁股,晚上怎么能睡得着。不行,我得想办法肏她一炮。
不过这天底下的屄都不是白日的,你就是貌若潘安也不是随便能日屄的。王婆对
西门庆说,要得这武大郎的婆娘,非是满足五个条件,「潘驴邓小闲」。别被A
片里的情节骗了,以为女人都是吃春药长大的,每天都像发情的母猫。现实中任
何一个女人都不是随随便便让你得手。

  书回正传。

  连续两天,我都没下井,前一天下了屯子进货,今天是二队休息日,李鑫又
约我下屯子玩。现在我跟亮子和木头熟得很,只要没啥事,想下屯子就跟他们打
声招呼、再花点钱犒劳他们就行。

  话说这李鑫前一天下午没回七队,其实是去看孩子去了,别看他好像不太懂
事,跟个孩子似的,其实已经27岁,比我还大两岁,只是他一直以为我33。
这小子20出头的时候就结过一次婚,那时候不懂事,上初中的时候,是学校的
不良少年,风云人物,初二的时候就把给初三的学姐开了包,20出头的时候,
把屯里刘大头的二姑娘给弄大了肚子,没招,结了婚,可是俩人都不到法定年龄,
没领证,过了2年就过不下去了,也没办什么离婚,孩子本来是给了李鑫,可是
李鑫家的条件太差,家里还有个上学的弟弟,那一年又赶上李鑫老爹死在煤窑,
实在养不起,就把孩子给了老刘家。李鑫每个月给老刘家500块的抚养费。这
刘大头是屯子里的杀猪的,一共生了仨闺女。杀猪的都横,李鑫也不敢赖账,昨
天又是给孩子送钱的日子。不过今天他又想着去见孩子他妈。

  这刘家二丫头叫刘英,后来有幸见过一面,长得还行,听李鑫说身材挺好。
刘英比李鑫小三岁,也就是19岁生了孩子,今年孩子5岁,刘英24岁。这丫
头上学的时候也就没想着要考学,按他杀猪的老爹给她安排的人生,就是到了年
龄安排个不错的人家嫁了,然后生孩子种地过日子。没想到刘英给李鑫弄大了肚
子,不得不下家李家。李鑫和刘英离婚后,刘英又相了几次亲,因为带着个孩子,
不好嫁,最后嫁给了外地来屯子里开药店的小郑大夫。这个小郑大夫,这年31
岁,瘦高瘦高的,据说是哈尔滨人,上过两年学,说是大夫,其实就是来开个药
店的,也不知道动懂不懂医。小郑好像腿有点毛病,走路一瘸一拐的,也不是很
严重,让他跑步怕是为难他,所以30多了也没个对象,不知道是看准了三道沟
哪好,落户这里,开了药店,这对于刘二丫头算是个条件不错的对象。不久就被
撮合到了一起。

  李鑫离婚后这几年也没搞过对象,他家条件不行,而且人品也不咋地,又是
屯子下面队里的,屯子里的姑娘哪有看上他的,李鑫也就光棍了好几年。最近再
去见刘英,刘英已经是第二个孩子的妈了。李鑫虽是吊儿郎当,但是形象上总比
小郑大夫强,也不知是刘英得不到满足,还是李鑫又发了色心,这俩人这两个月
又勾搭上了。当然这都是李鑫说的,具体是不是李鑫一厢情愿想要调戏人家有夫
之妇,而刘英根本对他没兴趣也说不定,具体咱就不知道了。

  四人再下屯子,我也没啥事干,不用进货,就陪着木头和亮子俩兵哥哥出入
屯子里混混常去的地方——网吧。

  跟我老家永新乡赵耙子开的网吧差不多,都是十几台破电脑,围了一群小孩,
打个CS、红警啥的游戏,俩兵哥哥也一样,在游戏中找回当年部队的感觉。我
本想登个QQ跟长春和老家的同学朋友联系联系,问问近况,却被俩兵哥哥强行
拉过来打CS,所以在网吧的俩小时,我付款请客,还没干上正事。

  中午李鑫灰头土脸的来网吧找到我们,非拉着我们去喝点,四个人在饭馆里
要了仨菜,几瓶啤酒,喝上了。不出意外,又是我买单,我这一千几百块钱,要
是天天这么挥霍也花不了几天。

  李鑫在饭桌上诉苦,敢着说自己不容易,什么刘英忘恩负义什么的,看来是
求爱不成吃了瘪。俩兵哥哥都没结过婚也不懂感情上的事,就一直吃自己喝自己
的,只有我还像劝兄弟一样,安慰李鑫几句,这小子还挺仗义的,我们喝了四个
多小时,他买了三次单。说好了是陪他喝酒,他让我出钱心里过意不去,于是早
早叫老板算账,后来又加了酒和菜,又买单。

  四个人从中午十二点多喝到下午四点多,俩兵哥哥没啥事,七八瓶啤酒下去
还不跟玩一样,我是不诚心喝酒,也不敢喝太多,意思意思陪了几个小时,只有
李鑫喝了十瓶,是真晕了,在我们三人的劝阻下才停下来。

  三个人驾着迷迷糊糊的李鑫回到七队小院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三队的人都下工吃完了饭。

  事就这样,你手机天天揣在身上,没电话,放那充会电,出去撒泡尿,回来
七八个未接电话。

  三队和四队被我定下的规矩管的井井有条,可是就这一会儿不在,就出事了。

  今天不是二队休息日么,三队下了工,陈三儿的牌局照开不误,晚上依旧是
二队来了几个人围着下注,大概是陈三儿玩的有点过了,二队来的这几个输了三
百多,这就有点不干了,回到二队,叫了二十多个人,要进三队宿舍跟陈三儿掰
扯掰扯,本来打手们就对二队人来串门的事不怎么管,但是我有规定,不许二队
来玩的人超过十个,只是我定的规矩又不是王哥定的规矩,对二队的人没有力度,
二队冲进来就跟陈三儿几个撕吧到一块,拦都拦不住,三队宿舍又小,除了床铺
就是床铺,哪有空间打架,屋里一片狼藉,血滴四溅,打手们冲进来才平息。

  三队和二队打架,王哥回来,除了要惩罚几个当事人,还要责问两个队长,
赶上我们俩又一块下屯子逍遥去了,王哥见了大发雷霆。

  王哥见我是清醒的,便劈头盖脸地骂起喝的迷迷瞪瞪的李鑫。

  「你他妈的不鸡巴带着二队挖煤,老鸡巴往屯里跑啥,肏你妈的,不好好管
管那帮屄崽子,得得嗖嗖的喝你妈了个屄的酒啊?」

  说实话这二队三队为了点钱,打个架,不算什么大事,俩队长没在场管理,
顶多任他王哥骂一顿得了,谁想到这李鑫早就看着个王小个子不顺眼,大字不识
一个,竟然在这七队小院儿里指指点点,还有多少人背地里说她王哥上了自己的
老母,借着酒劲,竟然和王哥顶起嘴来。

  「我喝点酒咋了?他们几个要干仗,碍着我啥事了,我他妈又不是他爹,我
能管了么?」

  听到李鑫顶嘴,王哥这火腾一下就上来了。

  「肏你妈的,你还有理了,谁鸡巴让你上工时候下屯子喝酒去了?你他妈这
队长不想干了是不?」

  「我肏,不干就不干了,谁稀罕呐!!!」

  「你妈了个屄的,你他妈跟谁说话你肏你肏的?」

  「怎么地,我肏,怎么地了?」

  眼看李鑫越呛越来劲,我也得赶紧拉着点,谁想到越拉着越来劲,这小子竟
然骂上了王哥。

  「我肏你妈的,怎么了,你妈了个屄的,你就一条狗,瞎鸡巴咬啥呀,老子
就不干了,你打死我?打死我?」

  看得出,李鑫对王哥的恨是积压了很久的愤怒。胡老大好歹是连长出身,管
理这一百来个人还是治理有方,而王哥,就是个鲁莽的汉子,大字不识几个,管
理工人全靠暴力,不听就打,李鑫作为队长本应该跟管理阶层处好关系,可是他
这个队长是他妈哭爹喊娘要来的,这小子全然不会办事,根本压不住工人,二队
出了多少事,内部矛盾、产量不达标、偷跑的等等问题,还不都是最后王哥给擦
屁股,王哥给他摆平了二队的管理,不免每次都要当中数落李鑫几句,李鑫虽然
是脸皮厚,但是时间长了,也知道他王哥看不起自己,不拿自己当回事,他不仅
在二队工人面前没尊严,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其他工人。

  反正是不打算干了,就借着酒劲痛快和王哥对骂了一架。

  王哥也没啥文化,自己会的脏话,不超过十句就得重样,不过他的江山可不
是考骂出来的,王哥更喜欢动手。

  没骂几句,王哥就上手了,别看他个子小,但是不用旁边的打手帮忙,几下
就把喝的迷迷糊糊的李鑫摁倒在地上打。这下我就不敢拦了,在旁的木头、亮子
也是等着挨骂的,更不敢拦。

  李鑫被打了几拳就没声了,也不知道是打到了要害,还是太不抗揍,直接晕
了。这样王哥也没罢手,又是踢又是打了半天才停手。

  接着又骂了木头和亮子几句不懂分寸,然后对我只说到:回去好好管管手下
人。

  出了王哥办公室,我径直回了三队宿舍,李鑫被木头和亮子抬到厨房旁边的
小黑屋里。关进这小黑屋大概是王哥对七队工人的最大惩罚,因为这小屋里放过
死人。


              第一百四十章

  自打董老板接手煤窑以后,七队小院儿还真没出过啥大事儿,像矿洞坍塌、
瓦斯爆炸、甚至是井下缺氧和猝死等事件都没发生过,不过也死过十几条人命了,
虽然大多数是傻子,也有正常人。

  所有死了的当然都是三队四队的人。傻子们一般有两种死法:一种是太傻了,
不知道吃饭,不知道疼,饿死的,这种能看出来,基本上死之前一两天,打手们
就放弃了,眼看着死在井下,然后直接扔到后山喂狼;第二种是意外,傻子终究
不懂得保护自己,所以经常不小心弄伤自己,一旦伤得重了,比如骨折什么的,
王哥是不可能花钱给你送医院治疗的,伤的轻的顶多弄个车拉走,扔到荒山野林
或者城市接头,让他自生自灭,伤的比较重的就干脆一铲子把脑袋敲漏了,然后
也是扔后山喂狼。

  所以傻子死了是不会再出现在七队小院的,而正常人死了,就不一样了,他
们大多数是积劳成疾,身体极度虚弱,还没熬过一年,就挂了,这种人如果有累
死在井下的,就跟傻子一样处理,但是也有几个是最后死在床铺上的,那就逃不
出队友的察觉了。

  胡老大为了不上三队的其他人感到太凄凉,就把死人的尸体房小黑屋几天,
假意说是通知这人的家属,过两天来拉人,实际上一两天之后,随便外面找几个
人拉走埋了。

  这小黑屋其实就是个柴火棚子,自打装过死人,李婶儿都不在这屋里腌咸菜
了。

  李鑫被扔到这屋,恐怕是王哥对他最大的处罚了。

  王哥为啥不处理我,虽说我也没犯啥错,但是王哥正在气头上,脸木头和亮
子都骂了,为啥不骂我?其实我早就有察觉,一定是胡老大的授意。

  三队的老朴一直是个中立的人,我们来之前他就是代理宿舍长,这人不拉帮
不结伙,却总是被委任一些管理任务,而且能看得出,他在监视着三队的上下,
就连打手们也不咋管他。老朴,是胡老大的眼线。

  这个不难想象,胡老大需要真正了解三队的情况,只要给老朴一点好处,然
后让他监视三队动态,比弄几个打手天天守在门外简单又省人力。自打我进了三
队,老朴就开始监视,只是我早期的行动过于保密,那时候我谁也信不过,所以
让陈三儿这个大饺子暴露出来,于是枪打出头鸟,第一次竞选队长,胡老大是真
的以为是陈三儿打了潘世明,所以才教训了陈三儿,直到第二次竞选,我明显地
在三队里建立威望,胡老大这才恍然大悟,是被我懵了。

  不过胡老大很器重我,论管理能力,这七队小院儿,除了他自己,难道是王
哥?所以他大概有心想培养我做他的小弟,以后取代王哥的位置,这一点从他袒
护我就能看出来,其实我在三队设赌局,又教训四队新人,还有经常不下井,偷
偷跑屯子里逛,老朴早都报告给胡老大了,是胡老大授意王哥不要管我的行动。

  虽然感谢胡老大的栽培,只可惜,老子没工夫陪你玩,现在装孙子好像要培
养势力,想往上爬,无非是想获得自由,只要老子有机会跑出去,还鸟你胡老大
胡老二,老子当年在三田也是老大,地位不比你胡老大差,哎,不说了……呜呜
呜……

  第二天一早,我准备跟随三队下井,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要求陈三儿暂
时把赌局停了,我也不得不跟着下井装装样子,好歹给王哥一个面子。

  中午刚过,四队有个新来的小孩累倒了,呼吸困难,手脚发冷。我便带着他
回了宿舍,依照平时的做法,扔到宿舍,打盆水给他擦擦脸,让他自己歇歇缓过
来就是了。安顿完这小子,我也没心情再下井,反正这个点王哥不在,我就干脆
在宿舍歇歇。刚回到三队宿舍,就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然是李婶儿。

  「有事啊?」

  「内个,小强啊,内个,婶儿求求你,你跟王经理说说放了小鑫呗。」

  听到她说「婶儿」这个字眼儿,我第一时间竟然想到的是前二婶儿朱丽琴,
和她激情碰撞的画面在脑中闪过一秒,不觉让我胯下有了点反应。

  「那啥,李婶儿啊,你别瞎操心了,王哥就是发发火,消了气就好了,估计
晚上就给他放了。」

  「那……那……小鑫这队长还……还能干不?」

  「哎呀,这个可能够呛了吧。这小鑫也太没谱了,再唬也不能跟王哥那样说
话是不?」

  「小强啊,你看咱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你跟小鑫嫩好,婶儿求你了,帮帮忙
呗?」

  「帮啥忙啊?让我保他当队长啊?」

  「啊……」

  「李婶儿你睡糊涂啦?我这队长都是王哥封的,王哥说撤我就撤我,哪有那
本事样你儿子当队长啊?」

  「他们都说你有招,你想想办法呗。」

  「谁说的呀?」

  「他们都说……」

  原来李婶儿问二队和一队的人,最后他们把李婶儿支到我这来了。这个李鑫
也是个可怜的娃,他其实早就厌烦了煤窑的工作,累、危险还不讨好,可是凭他
的本事,上哪打工一个月能赚三千多,所以想离开煤窑只是李鑫的一厢情愿。李
婶儿为了供二儿子上大学,豁出大儿子李鑫的命,因为只要李鑫多干一天队长,
她就能供得起二儿子上学,所以李鑫光从小黑屋出来还不够,还得再当回队长,
她才满意,她起初并不知道我跟李鑫的关系,昨晚李鑫被关了小黑屋,李婶儿得
知情况后,想去找王哥求情,谁知道王哥躲起来不见她,没在小院住,也不知道
去哪了,李婶儿又去二队、一队找人问情况,有些好事儿的就说:「三队队长李
强有本事把李鑫捞出来」。所以李婶儿大早上就来三队找我,只可惜三队一大早
就下井了,李婶儿扑了空,到了下午她一直盼着我回来,一直监视着大门,发现
我回来送人,就赶紧追了上来。

  此时李鑫还在小黑屋里关着,早上和中午也没给吃的。估计还在睡着呢。

  说让李鑫出来难度不大,不过他得罪了王哥,想再当回队长,非胡老大开口
才行,只是胡老大又凭啥帮我,往远了考虑,如果我真投靠了胡老大,顶了王哥,
李鑫的事就不是事,可是现在我都在胡老大的考核期,能不能上位,必须靠我自
己的本事干掉王哥才行,我一心想着出去,哪有那工夫跟你们玩游戏。只是李婶
儿送上门的,我这几个月憋得也是难受,靠这个条件把李婶儿办了应该没问题,
但我还没有有十足的把握弄李鑫出来还送他回队长位置。

  「这样吧,我有空跟王哥聊聊,看能不能给你求求情,但是他要不见我,那
我也没招了。」

  「那不行啊,你得把俺家小鑫弄成队长啊,要不我给你弄点猪肉吃啊。」这
李婶儿也是想的太简单,求人这么大的人情,就一顿猪肉就完了?

  「婶儿啊,你这话说的,我上面这张嘴不差你那口肉。」

  「啊?啥嘴?」

  李婶儿当然是没听懂。

  「李婶儿啊,我是馋肉,但是我不馋猪肉。」

  「那你想吃啥肉?」李婶儿似乎惊喜到抓住了救命稻草,可是有惊奇我到底
想吃什么肉。

  「人肉啊!!!」说着递给李婶儿一个眼神。

  「啊,人肉。」

  「嗯,对,人肉,女人的肉。」

  李婶儿看我脸上邪恶的微笑,不禁打了个冷颤,反映了半天才想明白。

  「哎呀你个小王八蛋,跟你老娘说话没个正经,想占你老娘的便宜,吃……
吃……吃你妈的肉去吧。」

  说完羞红了脸,气愤地转身离开,还差点绊了个跟头。

  看着李婶儿气红的脸,不禁觉得好笑,要不是老子急着出去,肯定把你肏到
喊爸爸。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过似乎这天意就是让你吃这口肉,送到嘴边,推都推不掉。

  我在三队宿舍睡到晚上吃饭,却得来了四队的噩耗。下午被我架上来的那孩
子死了,四队的人下工回来一看,人已经凉了。

  此时王哥也没出现,打手中管事一点的问我了情况,我说下午回来的时候,
还活着,我给他洗了脸,又准备了喝的水。死了追究不了是谁的责任,例行公事,
安慰了四队的其他人一番,叫了俩人把这孩子抬到小黑屋去。

  小黑屋门一开,只见李鑫精神恍惚,他被铁链子锁着,见了人就磕头,然后
大喊认错:「王哥,我错了,我他妈喝多了说胡话……」

  在场的人没权利把李鑫放出来,只好看着李鑫和这个死尸锁在一起。

  关了门,依然能听到李鑫鬼哭狼嚎,本就关了一天,吓得要命,又送进来一
具死尸陪他,不疯才怪。

  别人不敢管,我得管,主要还是同情这个可怜的娃。王哥不再,我直接找管
事的打手征求和胡老大直接通电话的机会,这个倒不是什么越界的行为,作为队
长向老板汇报情况是正常的。

  电话一通,我开门见山,说李鑫罪不至死,给他和死人关在一起,他这鬼哭
狼嚎的,咱们小院儿晚上都睡不了觉了。

  胡老大倒是还给面子,同意我把李鑫放出来,但是要我管教,让我带到三队
去。

  我把李鑫放了出来,给了口饭吃,他这精神才平稳下来。

  两天没上工,李鑫还是闷闷不乐,精神缓过来之后还是想离开。王哥这几天
没怎么回七队,回来也是看一眼就走,不理李鑫母子。

  这时七队迎回来一个老人,张强。这小子肾结石没啥大问题,只是又查出来
肾炎住了一个月多的医院,回来却发现自己三队的队长没了。赶上二队队长也被
撸了,王哥正愁没人用,就把张强任命为二队队长。

  这件事让李婶儿急了,如果张强坐稳了二队队长,那他儿子离滚蛋也就不远
了。她也知道李鑫这两年队长是怎么当的,偷懒不下井干活,真让他当普通工人,
估计都挺不过一个月。

  晚饭以后,我去二队串了个门,意在通知三队赌局重新开张,并且给二队的
人道歉,说明了牌局的新玩法,保证没有鬼。二队人将信将疑,不过大多不领情,
不信任我。

  现在我在院里还是比较自由的,只要不过分,跟打手们打个招呼,去隔壁串
个门不是事。

  刚出二队门,又被李婶儿堵住,拉到一边说话。

  「小强,上次是婶儿不好,你看跟你说内事……?」

  「哦,啥事呀?」我明知故问。

  「那个小鑫队长的事。」

  「内事儿呀!哎,我还以为你说的请我吃肉的事呢。」

  「……不是,小强,你别跟婶儿闹,婶儿这么大岁数也得要脸不是,改明儿
婶儿给你介绍个对象!」

  你可拉倒吧,你要有对象介绍还让你儿子光棍,跟老子在这打哑屁,有意思
么。

  「婶儿啊,我跟你说吧,我是有媳妇儿的,但是你说在这儿跟监狱似的,那,
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呀?」

  「哎呀,你别说了,你这不为难你婶儿么,你婶儿就一老娘们儿,咋能跟你
那样呢?」说着李婶儿有点急得跳脚了,像个扭捏的大姑娘。

  「哪样啊?我还就跟你说,这大姑娘我还真就不爱吃,就爱吃老娘们儿!」

  「你…你小子可别蹬鼻子上脸,俺,内个,就不行。」

  「那好,不行我可走了。」

  看我转身要有,李婶儿又双手拉住我。

  「哎呀,你个崽子,就不能商量商量么?你这让婶儿这老脸往哪搁呀?」

  「别拉拉扯扯的啊,我可没时间跟你闹,行就行,不行拉倒!」

  老子又不是泡妞,一个老屄,没时间跟你软磨硬泡,调戏你是我的乐趣,你
要是老不知趣,这么矜持,老子就没性欲了。

  见我有点烦,甩了她的手,她还真有点不敢追上来,任凭我离开。

  ……

  赌局重开第一天,晚上二队就过来十来个看看我所说的公平局是啥样的,其
实换汤不换药,不是陈三儿主持,大家轮流坐庄轮流发牌,为了避嫌,二队的人
不再只玩外局,允许上桌,这样他们就可以摸到牌了。牌局开设在床铺上层,铺
上可以坐三个人,其他人围坐在这个床四周的上铺。不能很多人一起玩,里面一
层入局的大概十多个人,外面是围观的。牌局移开,马上分成了两个阵营,三队
和二队。

  不让陈三儿摸牌,三队这边以陈大果子为首,他下注,三队的人就跟着下注,
他不下注,三队的人也都弃牌。今天陈三儿没耍把戏,二队的人起初很谨慎,不
过看到有输有赢,没啥猫腻,就放开了玩,毕竟一两毛的底。

  本来陈三儿计划二队没了防备再开始让大果子出千,结果牌局刚入气氛,却
见到张强进来,强拉着两个二队的人就往外扯,还大骂到:「你们是他妈的给我
惹事儿是不?说了多少次不让玩儿?」

  这张强刚回来就被任命队长,心里有负担,见到二队的人玩牌,怕王哥责罚,
想用威严震慑,结果二队的人怎识你那套?这帮人以前都是直接归王哥管,李鑫
从来不发号施令,再说你张强跟我们以前都是二队工人,一点威信都没有,凭啥
听你的。

  拉人拉不动,张强反转过身来骂我:「李强,你他妈胆儿挺大呀?赶在屋里
让人玩儿牌,你他妈翅膀硬了?信不信我告王哥去?」

  我不出声,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谁知这句话没惹到我,反倒让在三队睡了
两天的李鑫怒了,从上铺的床板上跳了下来,冲到张强面前,上去就是俩嘴巴。

  「肏你妈的张强,装你妈了个屄的犊子,管人你还管到三队来了,你有个鸡
巴本事,告王哥,王哥你是爹呀?」

  原来张强骂我没所谓,他提到王哥,让李鑫不爽,这才上去教训他。

  别看张强身材高大强壮,可见到一屋的人都对他怒目而视,也不敢反抗。

  「行行行,你……你们等着。」说完想往出走。

  三队本来就这么大点地方,都站在地上简直是人挤人,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张强想出去,挤了半天没挤动。这一下,二队的人和李鑫都急了,他妈的你张强
出去还不就是给王哥告状,那还得了。混乱中,李鑫带着几个二队来玩牌的人揪
住张强衣服,拉回来又要打。三对的见状都躲开,跳到床铺上层,给二队的人腾
出空间表演。

  此时张强在二队人的簇拥下几乎没有反抗机会,短短一分钟,就被打残了。
打手们冲进来时,张强的衣服已经没一块整布了,满脸是血。

  打手们拉开众人,把二队的人遣散回二队宿舍,李鑫也跟着回去了,张强被
带到王哥办公室等王哥回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打的时间并不长,看上去却很狼狈,好在都是皮外伤,张强过了一会就清醒
了,等王哥一回来,他就一五一十地说了来龙去脉,而且他跟二队三队的人都熟,
能叫出所有参与打他的人,数了数才发现,都是他们二队的人,竟没一个三队的。

  一共11个,算上李鑫。其中不乏某些人只是抓了一把,踢了一脚的,甚至
还有没打到他,比划了一下的,也不知是他张强记仇还是他添油加醋,反正是把
来三队玩牌的人都数了一遍。

  法不责众,你这么多人一起闹事也不好办,二队的人不比三队的,你给他们
惹毛了,甩手不干了,大不了一个月工钱不要了,农村人虽然穷,但大都是可杀
不可辱,打罚不能过重,好在有带头的,有主犯就干主犯。

  妈的又是李鑫,王哥也是个急脾气,先不管怎么平息此事,就先把李鑫又抓
了过来。

  李鑫来了,对张强怒目而视:「没有,我没打他。」

  眼看着李鑫身上有张强的血迹,这小子死鸭子嘴硬不承认,气的王哥张手就
要打他,李鑫此时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没有就是没有。

  王哥是直脑子,管你认不认,揍你就完了,反倒是李鑫来起劲了。

  「凭啥打我,我葛三队歇着,他来找人,跟我有鸡毛关系?」

  「怎么着?他…他…不能管你呀?」

  「凭啥管我,我又没耍。」

  「你没耍?那他抓你干啥?」

  「我哪知道,我没耍,不信你问他。」

  王哥抬起得手又落下,反问张强:「他玩没玩?」

  张强想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到:「他…没玩…」

  「没玩他…他打你干哈?」

  「我也不到啊,他就…就上来就干我。」

  「你他妈放屁。」李鑫赶紧回应到。

  「我哪知道你凭啥打我?」张强又道。

  王哥乱了,闹不清咋回事,就叫人把我喊来。

  「咋回事啊?」王哥直接问我。

  「没咋的呀,张队长刚才进屋就扯二队的人回去,还扯他(我指着李鑫),
完事儿,他不是说现在算俺们三队的么,说凭啥回去,张队长就拐了他一肘子,
完事他就推了他一把……」

  「行行行……什么玩意儿,他推他,他拐他的,你就说,谁打谁了?」

  「他打他,完事儿了,他又打他!」我分别指了指张强和李鑫。给王哥说的
更糊涂了。

  「你放屁,我哪拽他(李鑫)了?」张强指着李鑫质疑地问我。

  「你他妈闭嘴。」王哥喷了张强又来问我。

  「那二队的人凭啥打他(张强)?」

  「他(张强)抓完了他(李鑫),他(李鑫)不咘唥么,他(张强)就去抓
二队的人回去,还说人不样耍牌啥的,完事儿,他们(二队的人)就不干了么…
…」

  「我不说不让耍么?」王哥质疑地问我。

  「没样玩啊,俺们三队的人打升级,没耍钱啊,他们二队的人就来瞅瞅。」

  「你放屁,你们在哪炸毛子!!!」张强又跳起来说。

  「你他妈闭嘴。」王哥又喷了一句张强。

  王哥也是个糊涂蛋,这半天,估计他都没听懂我们说啥,反正公说公有理婆
说婆有理,但他听得出来我和李鑫都在说张强的不是。王哥没招了,带着我们去
宿舍问,没想到二队和三队竟然同一口径说是张强先动的手,没人耍钱。能想象
得到,张强在三队当队长,大家就不喜欢他,你来抓赌,二队的人也排斥他,众
叛亲离。

  张强当时就傻了,不知道说啥话好。不过王哥虽然头脑简单,但是张强好歹
是自己提拔的二队新队长,当众教训他等于打自己的脸,大家都下不来台,于是
把张李二人又带回了办公室。各打二十大板,俩人都被骂了一顿,没深究,又被
放了。

  李鑫得了便宜,气都撒在张强身上了,张强反倒吃亏了,老大个不平衡。最
要紧的,打张强的不光李鑫,还有十来个二队的人,你让他回去管二队,他咋办?

  有打手在